“只要能带回极阴之女,他们是谁都无所谓,赏!给本王重重的赏!”
襄王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发出沉重的喘息。
冰冷的天气里,这种呼吸甚至能在空中泛起小范围的白雾。
“给本王撑轿!本王现在就要回府!”
想起即将到手的小羊,襄王异常兴奋,臃肿的身躯也开始了抖动,如波涛般汹涌澎湃。
……
“什么?襄王说他正在回府的路上,召我们入府?”
酒肆老板佝偻着身子,带着赔笑的表情立在门口,心里暗骂许清这伙人不识好歹。
襄王背后的家族,作为辽国实际的统治者之一,自大辽开创国业至今,都维持了上层的地位。
能得到王爷的接见,那是他们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要知道,襄王极少以真容面对外人,即便是他这种手下,兢兢业业干了二十余年,也没有资格入府觐见。
“是的,王爷在整个大辽,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不管你们的主子是什么地位,见王爷总得按规矩来……焚香入浴,穿新衣。”
说到这儿,酒肆老板不耐烦的扫了眼凉子和箐箐。
“这俩只小羊也得收拾打扮一番,不然会坏了王爷的心情。”
许清眼见夜间逃跑的计划实施不成,便将眼神挪到了那名女侠的身上。
对方也在弹指间读懂了许清的意思,跨上前一步,左手做刀,劈在了那人的后脖颈处。
酒肆老板瞬间瘫软成一团,被许清扶住,轻轻放在了地面。
这瞬间的接触,让许清注意到,酒肆老板竟已没了呼吸。
许清的内心惊于这名女侠的果断,本来他还想提醒对方不要留活口,要不然会暴露几人的信息。
没想到这位侠义出身的女子,没有夹带一丝怜悯,杀伐果断。
杨纤凝见许清微微皱眉,还以为他在想几人当下的处境,便出声提醒道:“他一会儿不出去,就会引起前厅人的警觉。”
许清当然明白这点,他将屋子后面的窗扇打开,随后用眼神示意对方先走。
“你们不跟我一起?”
“你从后门走,弄出点声响。”
许清冷静的分析道:“这家酒肆专为那襄王干黑活,把守的人数众多,若是引起襄王势力的警觉,一起跑的我们必然是死路一条。”
“然后呢?”
杨纤凝承认许清的话十分在理,可除了让自己保护他们逃身,几人现在的处境危如累卵。
总不能让自己一人逃命吧?
“我们躲在这儿,等你从后门逃出去的动静惊动这儿的人,他们肯定会沿着你逃跑的路线围追堵截……这样做,最危险的人是你。”
杨纤凝瞬间明白了许清的意图,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进入屋子看到尸首的人,定然不会想到屋中还藏着人。
“好。”
经过短暂的思考,她就确定这个方案虽然大胆,却是众人眼下生还率最大的选择。
她迅速跃过窗框,向着后门疾驰而去。
许清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两个孩子躲入床底,因为孩童们身材矮小的缘故,所以三人藏匿的地方倒也不算拥挤。
果不其然,事情与许清想象的大差不差。
就在后门闹出动静没一会儿,前门和院里的人就意识到出事了,赶忙打开门锁向屋里探查。
当看到命归西天的酒肆老板和大开的窗扇过后,这些人完全想不到许清会躲在床下,一窝蜂的冲了出去,连那老板的尸首都顾不得收拾。
在襄王手下做事的人都知道,襄王为了这极阴之女苦苦寻觅了多久。
真要放跑了来之不易的小羊,所有人都得跟着脑袋搬家,享受非人的折磨。
“幸好……”
许清见到这些人没有起疑,心思落定,连忙带着两名小孩从床底爬出。
而那些疯狂追逐的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拼命寻找的孩子竟大摇大摆的从无人设防的前门走了出去。
……
上京城的街道繁花似锦,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街头穿梭,伴随着车水马龙的喧嚣声,呈现出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许清左边牵着凉子,右手抓着箐箐,在拥挤的人群中来回穿梭。
每走几步,他都要回头确认身旁的孩子有没有被人流冲散。
说实话,没有接触的时候,许清还能看淡这两名孩子的存在,觉得辽国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
但自己这一路走来,了解了二人的生平过去,又把她们带到了上京城的这个龙潭虎穴,听了那些人的意图,就没有办法对这两人坐视不理了。
不过许清想到了襄王的势力庞大,能影响到辽国的官家,却没想到这王爷的势力已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
几乎没过一会儿,前方的路上就出现了官兵巡街。
与寻常的捕快服饰不同,这些官兵身上穿的,都是坚硬发光的铠甲。
“停下!停下!”
官兵看到带有女童,就出言高喝,要求对方停下来给自己过目。
许清注意到这些官兵的手上都拿着宣纸草绘的人像,整個人都懵在了那儿。
他们在那酒肆露面才过了多久,这些人都能搞出来画像让军队上街搜人,随着时间的推移,画像越来越多,自己的处境也只会越来越危险。
“还有你!去哪儿呢!”
一名辽军军士的眼角斜到了许清,瞬间就看到了他左右牵着的女童。
许清拉着孩子就往巷子里跑,但这种举动引起了搜捕的官兵注意,对方发现了想跑的人,自然开始联系周边的人进行围堵。
“该死!”
许清为了摆脱这些人,已经顾不得巷子的出口是哪了,他七拐八拐,开始往人迹罕见的小胡同里窜。
但不管他如何绕,这些官兵追捕的声音始终在脑后,直到……一条巷子里似乎无人看守,也无路人走动,所以许清带着凉子二人一头扎了进去。
顺着巷子跑出去,眼前的视野骤然开朗。
这里与繁华的街道完全是两个世界,两侧巍然耸立的高大石墙像是猛然出现,平白无故的屹立在那里。
而且这条街道上虽然没有行人商贩,但它居然连商铺和民楼都消失不见,完全不像是上京城街巷上的风光,更像是皇宫深院里的某一处。
等等。
许清转头望向来处,发现来时的道路已变得模糊,与自己进入时的印象截然相反。
就在他纳闷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一阵清灵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响起,像是某种古典却又叫不上名字的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