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长满络腮胡的幕僚铁青着脸色,对帅帐内的萧崇进言道:“亲王,篁岭关的地形不利于大军排阵展开,我们不知还要在此地耗去多久的时间,两万石的粮食如何够用?”
撒八微微挪动脖颈,连带着头盔垂下的链甲碎片哗啦作响。
那幕僚以为萧崇把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继续说道:“亲王,我们应该派传信兵回上京,联络辽帝收集粮草,哪怕……手段暴力一点也没关系。”
虽然增加税收和强征粮草会引发各地的反抗情绪,甚至爆发起义。
但这聚攒的八十万大军是齐国之本,不可出半分差池。
“杀了。”
“是。”
幕僚听到萧崇的回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正想着刚刚哪句提议出了问题……只见幽暗昏黄的空间内寒光一闪,撒八手起刀落,将契丹人那标志性的弯刀塞回刀鞘。
顷刻之间,血柱冲天而起。
幕僚的上半身飞起半丈有余,剩下的半身还立在原地,直到血液喷尽后才堪堪倒下。
周围的幕僚看到这一幕无不胆寒,他们虽然知道亲王萧崇的习性,但对方多年以来的举止行为还算谦恭。
今日不知为何,这雷厉风行的手段居然用在了帅帐内。
“鄙人早就受够了你们这些愚昧的建议。”
萧崇勾起嘴角,眼里的不屑和睥睨之色越发浓厚,“成河之战,便是你们这群阿猫阿狗的建议,让本王率领的辽军畏缩在河畔……傻子都知道,金军会派小股部队从不太湍急的下游地带迂回袭扰,为什么没一人站出来提及此事?”
幕僚们面面相觑,惊骇连连,都觉得眼前的亲王萧崇极其陌生。
当初的成河之战,可是众人在帅帐内议论,提出来的提案。
点头的是萧崇,打了败仗,怎么能让他们来背锅?
“太笨了……你们一个个,在自己的国家和地区里面,被称为智囊,聪慧程度万里挑一,怎么就不明白本王的用心呢?”
萧崇抬起头,环视着帐内的一众幕僚,从中迸发的锐利眼芒迫使这些人都不敢对视,全都跪成了一片。
“本王与金国的战争,根本就没有花半点心思,那些不太重要的局部战斗仅影响几座城池的得失,对辽国的未来没有丝毫的帮助。”
幕僚们即使跪在地下,也能感受到萧崇的压迫感,这股巨大的压力让他们额头冒汗,浑身哆嗦。
不过他们也同样不明白萧崇的说辞,什么叫几座城池不太重要?几国屹立至今已有百年,历史上开疆拓土的将领屈指可数,有这等功绩就可被载入史册。
“辽金两国的战事万众瞩目,尤其是齐国要借此观测我国的军队规模,后勤状况,还有本王……杨家早已把本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金国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研究分析,所以要让你们接管指挥,示敌以弱。”
幕僚们听闻至此,突然明白了辽国的常胜将军萧崇为何在与金国的缠斗中频频失利了。
原来,他是想借辽金两国的战例蒙蔽篁岭关的杨家,制造自己技不如人的假象。
他从头到尾,都做好了孤注一掷,拿下齐国的准备。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们刚刚说得对,十日的粮草的确太多了。撒八,吩咐下去,明日开始配发双倍的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