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彩云瞅准时机,讲出了姐夫先前让自己背下的说辞。
“二姐姐已拿着那侯爷的牌子,与前面关隘的官员们交谈了,同行那里时,都可以按照人头拿到多配给的干粮和水。唯一的问题,就是那里的土族……”
“土族,怕他个姥姥!”
“对呀,劳资百万辽军都不怂,还怕那些光屁股打猎的土族吗?”
说到这儿,篁岭关流民们已重新燃起了期望,自发性的组织好队伍,选出了每一节的领头人和负责人。
更是把那些城守衙役留下的牛车物尽其用,让伤残妇幼坐了上去,载了一些辎重上路。
就这样,这批让当地官员城守颇为头疼,无计可施的流民,开始了浩浩荡荡的旅途。
……
“好,好,好。”
广平侯府内,杨纤凝听完小妹和二妹的回报,娇颜上挂着一抹笑意,接连说出了三个好字。
篁岭关的百姓算是她的心头刺,如今被安置到了广平,连父母官员也全是他们自选,就再也不怕有旁人欺负了。
“可这么多人的用水,粮食,都不是个小数目……”
“放心啦,姐姐,姐夫都把这些安排好了,他已借助承轩坊的名头在沿路发号,命那些官府驿站的官员要提前一日搭建好凉棚草席,负责供应水食。”
杨彩云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充斥着钦佩。
姐夫并不是把篁岭关的百姓丢在广平不管,而是针对他们的迁徙做出了环环相克的计划。
不仅是沿途的吃食用水,就连到达广平,用以防备蚊虫毒虫叮咬,定居的房屋,扩建的地点,都用书信通知了各方。
“嗯……”
杨纤凝仔细听完后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没发现许清身上的优点。
往常还觉得,对方不如自己聪明,很多方面都不如自己,可现在看来……显然是她在自作聪明,明明是自己不如许清。
就连领兵打仗也是,她狼狈的模样,都被那家伙看全了。
除了舞刀弄枪,她就没一点可取之处了。
“知道了,既然这边的事情完了,小妹就回聂家的学塾上学吧。”
“啊?”
杨彩云听得一愣,神情呆滞。
她原来还因为这些天的事情忙上忙下,乐在其中。
没想到流民的事情刚刚了结,就听到这个噩耗。
“啊什么啊,昨日三房的陆氏亲自来院子里说,说你这孩子很有慧根,学些东西,知道些道理,以后必定会有大的出息。”
杨纤凝苦口婆心的教导道:“京城不比篁岭关,需要明白的事理和规矩多得很,以前咱们那儿可以不在乎这些,可现在……在京城闹出了笑话,都会被视作杨家的管教不严。”
“知道了,姐姐。”
杨彩云也懂得这些,低着头,喏声应了下来。
“况且那位教书的陆先生,真是个不错的人,知书达礼,温柔贤惠,貌若天仙……只可惜,和我说话的时候,咳嗽声没有断过。”
早就听闻许清的三房身子骨弱,但杨纤凝也没想到,陆晚禾的身体竟娇弱到了这种地步。
昨日只是在院子里吹到了凉风,就险些咳出血来。
那梨花带雨的柔弱模样,真是让她这个历经沙场的女汉子都看的心动,真正诠释了我见犹怜是什么意思。
听说这病是年幼时留下的病根,各种名医都束手无策。
“对了,许清人呢?”
聊到这会儿,杨纤凝才注意到许清半天都没有出现。
按照往常的习惯,对方应该会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的安排,让自己高看他一眼吧?
“听府里的人说,姐夫好像今早就被传召进宫了。”
杨彩云学着大人的模样,摸着下巴,说道:“今早还听到四院的秦姐姐在抱怨,说姐夫走的太匆急,连准备好的银耳莲子羹都没有尝一口,白熬了。”
杨纤凝听到许清被召入宫,似是想到了什么,俏脸微变,咬着如樱桃般红润的唇珠。
当今的圣人是许清的姑姑,其他人都觉得这件事很正常,似是没把它放在心上,但杨纤凝却看到了急召入宫的其他意思。
圣人发给许清的兵符,原是让他调集各地军队,拱卫京城。
可在辽军败退后,许清却滥用这道兵符,调来了京都府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城卫。
这已经算是忤逆圣意了,更别提他借着承轩坊的名头传令各方驿站,给篁岭关的流民大开方便之门,供应粮草。
承轩坊是圣人的耳目,怎能不问圣意,就行这等逾越之举?
许清为了处理这批流民的事情,把手伸得太长了!
即便是亲人,这也是对皇权的挑战,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不允太子做出此等行径,更别提许清与圣人的关系不是母子,而是姑侄了。
……
皇宫,某处偏殿。
这座不知名的寝殿坐落在皇城的某处偏角,周围环绕着苍松翠柏,清雅幽静。
但让许清感到有些不适的是,往常奢华靡丽的家具在这里消失不见,唯有一尊大佛坐立在殿内中央,四周没有床帐,独有三个已经泛黄的蒲团。
佛像雕刻的细节入微,面容慈祥,静静的凝视前方。
整座大殿,庄严肃穆,犹如佛门清修的重地。
“莲华君,外面的日头,应该已经见黑了吧?”
被丢入这殿内整整一日都没有吃食,许清早就饿的肚子叫了。
好不容易看见莲华君打开殿门,将殿内烛台上的蜡烛点明,他轻咳一声,赶忙套起了近乎。
“侯爷天天在府上大鱼大肉惯了,是该饿饿肚子,刮刮里面的油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