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着山下走去,山风拂面,很是舒爽。
祁景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一年前妈妈生了怪病,他意识到妈妈的病违背了生理常识,脱离了客观的物质世界范畴,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从那时起,祁景川的生活彻底颠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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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赚钱给妈妈看病,祁景川只能放弃学业,退学打工;
为了不让妈妈被发现,他带着妈妈东躲西藏,把家租到了偏僻的郊外。
这一年多,祁景川常常觉得自己活得像个陀螺,有时一天要打五份零工,每晚睡够四小时都成了奢侈。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全然放松地走在山间的林荫小道上,沉下心感受泥土和树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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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乾偏过头看着祁景川:“怎么不问了?”
祁景川说:“问什么?”
宫乾耸了耸肩膀:“关于梦境,你好像还有很多困惑,怎么不继续问我?”
祁景川摇了摇头,踢飞脚边的一块小石头:“规则允许范围内的,你一定把能告诉我的都告诉我了。至于规则不允许的,我自己慢慢探索吧。”
宫乾笑了一声:“哥哥,你挺奇怪的。”
祁景川斜睨着他:“像你这种人说别人奇怪,确实很没有说服力。”
宫乾抬起手摘了一片细长树叶,懒洋洋地夹在手指间把玩:“一般人——比如李明,都是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关于梦境一星半点的信息,增加活下去的概率。你倒好,求生欲那么旺盛,这时候又顺其自然起来了。”
祁景川伸了个懒腰:“我不急,反正距离我下次进入梦境还有三个月。”
宫乾微微眯起双眼:“三个月?”
祁景川说:“你刚刚说,李老板第一次入梦是三个月前,三天后即将第二次入梦。”
宫乾点头:“没错。”
祁景川笑了:“李老板这么惜命的有钱人,肯定不会主动进入梦境。也就是说,三个月是梦境系统给玩家的最长期限。玩家不主动入梦,那么梦境强制玩家每三个月,至少要进入梦境一次。”
宫乾勾起唇角,眼底浮起兴味:“哥哥,聪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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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一点我没想通,”祁景川说,“你频繁进出梦境副本是为了赚钱,那邵阳和丁一宁他们呢?难道也为了钱?”
明明三个月进一次梦境就可以了,却非要主动进入九死一生的梦境副本,这不就是找死吗?
宫乾看向祁景川,眼底浮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祁景川脚步一顿:“嗯?”
宫乾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从口袋拿出烟盒,取出一根烟:“不介意吧。”
祁景川:“不介意。”
宫乾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递到嘴边,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将烟点燃,动作老练。
祁景川说:“原来你还抽烟。”
也许是尼古丁起了作用,宫乾嗓音微哑:“哥哥,你怎么以貌取人,不能因为我柔弱,就觉得我不会抽烟吧。”
祁景川:“......倒也不是因为这个。”
抽烟的人身上总有些抹不掉的特征,就像丁一宁,牙齿和指甲发黄。
宫乾就连吐烟圈这样俗气的动作都做得比一般人优雅贵气,他笑了笑:“我没有烟瘾,几乎不抽,只有看见有意思的东西,才抽一根。比如我上次抽烟,是因为看见一只狗在吃自己的屎。”
祁景川看看四周,除了树就是树:“这里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啊。”
宫乾看着祁景川,笑得非常开怀。
祁景川用尽了毕生涵养,才没将宫乾从山路上推下去:“......宫高人,有病就去治。”
你才是狗!你才是吃自个儿屎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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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下,祁景川想了想,对宫乾说:“留个联系方式,方便吗?”
一起在梦境里同生共死过,又这么巧在现实世界中相遇,他和宫乾应该......算朋友了吧?
宫乾从兜里掏出手机:“当然。”
两个人互换了电话号码,又加了微信。
祁景川看着宫乾的微信名字,挺奇特的,不自觉念出了声:“嫩是窝叠?”
宫乾应了一声:“哎!”
祁景川这才反应过来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宫乾捧腹大笑:“哥哥,你现在的表情和那只狗挺像的。”
祁景川呵呵两声,能不像吗,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吃了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