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师兄帮他挽发的簪子已经不见了,师兄扫了他一眼,取出了一枚墨玉簪。
墨玉簪花纹较少,但玉质清透,更重要的是发簪与他身上玄衣很搭配。
胥朝起多看了几眼簪子,又仰视着师兄头顶发簪。这枚发簪与之前发簪是同一样式,而与师兄的发簪不一样,师兄这些日子以来带的所有发簪又是另一种样式。
就好像……
师兄有一套簪子,又准备了另一套从未用过的簪子。
为此他仰了仰头,却被师兄将他的脑袋按下。
师兄的力道极轻,他望着倒影,许是今日师兄专门为他束发的缘故,所束之发比前两日更好看。
过了一会儿,他的头顶佩上了玉冠,墨玉镶银边,银边刻着凤凰中的凤纹。
收拾好后,他站起身对着镜子,镜中人一身古朴的玄衣,头戴墨冠,不像是普通的金丹修士,反而更像是天上下凡历劫的小仙君。
午时骄阳似火,胥朝起跟在师兄身后一步一步下着天梯。
他环视着周围花草,好奇道:“师兄,我们午时才走,下面的人会不会等急了?”
师兄看似不疾不徐,但步子总是要迈得比胥朝起大些。因为温朝夕每走一段路,总会停下来回望胥朝起。
“那便让他们候着。”
胥朝起:……
他终于与师兄走到了同一台阶上,闻言他仰头望着师兄高大的背影。
师兄真的是混出点名声了。
以前他们奔赴千里,去见一剑修修士,修士乃元婴修为,这对于当时的他们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们守在山门前拜见,而修士却故意不见他们,恰逢暴雨,他们淋了三天三夜。
师兄将他抱在怀里,把外衣脱下盖在他头上。
他们以为修士是在磨练他们的心性,谁知那修士却是与友人打赌,赌门口这两个傻子为了求艺能做到何等地步?即便是他们挺过了暴雨,后面还有无数道刁难等着他们。
他不想让师兄等了,于是便进去求修士。
修士一见他眼睛亮了,笑着说也不是不能传授剑法,若他能饮下三杯酒,便传授他师兄剑法。
他低着头答应了,正欲取过酒杯时,一道剑影将酒杯刺穿。
他师兄不知何时来了,雨水顺着头发滴落,他冷着脸一脚踢翻了桌子。
“我温朝夕即便这辈子不用剑,你也休要动他!”
记忆渐渐回笼,花瓣在胥朝起眼前飘过。
师兄见他来了,便继续向下走去。
他跟着师兄的步伐,望着耀阳,阳光刺得他眯上了眼。
“师兄,咱们还得走多久?”
“还有三盏茶。”
他们本不用走,师兄便可带他直接飞下去。
只是他身子差,每日得多走动,因而今日师兄便陪他一同下台阶。
他将自身衣摆提起,快速跑下去,防止绊倒。
等到走到师兄身侧时他停下,伸手揪住了师兄的衣袖。
指尖在触及到衣料时顿了顿,他思索片刻,悄咪咪地把手向内伸去,直到指尖触碰到炙热的手掌时,他停了停,最终握住了对方的大掌。
那覆满剑茧的手掌似乎顿了一瞬间,胥朝起不解,他仰头望去,然而自己的手掌却被握住。
宽大的手掌将他的右手包裹,对方似乎拿不准力道,起初紧了些,慢慢松开。
胥朝起不感觉勒,不过对方握得很牢固,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甩下来。
师兄的掌心很粗糙,他望着师兄的手,师兄握他的手掌姿势很奇怪。
“师兄是将剑拿惯了吗?”
师兄握他的姿势和握剑的姿势一样,只不过他不是剑,师兄挥出去的也不是剑光,而是他这个人。
温朝夕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侧过头俯视着他们相握的手掌,宽大的手掌动了动,他们也终于成了正常牵手的样子。
迎着灼日,师兄在前,他走在后面。
胥朝起睫毛动了动,其实在他复生之前,他与师兄经常牵手来着。
天梯之下,上百映天宗长老弟子再次等候。
海风吹来,一众修士白袍猎猎。众人面露严肃,神经绷紧。
在场映天宗弟子只有伏玄道敢抬头,其余人皆低着头向空中作礼。
映天宗弟子占主位,其余二十七境境主等人站两侧,他们早就没了在旁人面前的傲慢与矜贵,此时竟也像映天宗弟子一样对着虚空躬身行礼。
映天宗掌门,今已万岁之上,“朝”字辈。
论辈分,不仅是映天宗弟子的祖师,也是整个二十七境的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