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结束了, 这一刻红衣青年惊艳的身姿映入南竞仙台每一个人心底,终生不能散。
虞承洲手指抬了抬,掌心沾满尘土,一股清凉之气从他的心脏荡开, 流向全身。
散落的头发在下颌处晃了晃, 他眼神清明了起来。体内还有少量的魔气在不甘咆哮, 但大部分理智将魔气压下。
一只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掌向他伸来, 虞承洲抬头,红衣青年眼神清湛中带着肆意潇洒,削瘦的身形更显风骨。
眼前人熟悉又陌生,他曾与对方一同睡在凉沙上仰观星辰,又与其下水捕鱼烤火。可“徐承曜”三字在他脑海里渐渐模糊,取而代之是他念了二十多年、与他在梦里打斗过无数次的“胥朝起”。
梦中的一切成了现实, 他纠结了多年的结果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唇边多了浅浅的笑意, 语气不知含了多少种情感, 他低声道:“恭迎小师祖归来……”
他将手递给胥朝起,由对方将他拉起。
他独自对胥朝起行了弟子大礼,后先等对方转身后各自下台。
胥朝起下来后,离他近的弟子们一声也不敢吭。以往他们是同辈, 众人还能有些激动眉飞色舞的神情。今日胥朝起这“一代”身份一亮,辈分如御剑飞天升高, 他们是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全场寂静一片,哪怕是上面的大能也是低着头不敢与胥朝起对视。
这时, 高台上传来稳实有节奏的脚步声, 那位世人难见一面的二十七境第一人正踏着天梯往下走。
白衣墨尾身影渐渐清晰, 台下弟子激动得险些晕厥下去。
他们早已凭“一代”猜出二人是师兄弟关系, 即便他们身上的岁月感相差得过大了些。
全场冷寂, 脚步声伴随着威压敲在每一个人心头。
看着这肃然的一幕,他们又不禁幻象,若掌门对着自己的师弟或许会柔和些,比如能唤一声“师弟”。
弟子们脸都憋红了,能近些看清掌门已是荣幸之至,可今日他们或许有机会看到掌门温柔的一面!
家族不得把他们今日之事写进族谱里?传个百代?
温朝夕走到胥朝起身边时,无论是威压还是上位者气息均已收敛干净,此时的他仅是一个欢迎师弟得胜归来的师兄。
众目睽睽下,温朝夕先是仔细得帮胥朝起理起了鬓发。他背对着艳阳,阴影将对方遮住,似乎在为对方挡光。
众弟子:……
他们头皮都麻了,这一幕实在突破了他们的想象,眼珠子都瞪直了。
温朝夕轻笑了声,弟子们亦是从未见过掌门如此温柔地笑过。
温朝夕先变了杯水看着胥朝起喝干净,又取出来些糕点放于对方手中让其先垫垫胃。
如此为照顾他人的贴心之举,弟子们即便是在你侬我侬的道侣身上都没见过,更别说溺宠人的还是传说中那位杀戮无数、高高在上、无论到何处都抢着有人供奉有人孝敬的温掌门。
弟子们人都木了,大脑空白。
到最后,温朝夕牵着人的手,将其带离南竞仙台。
弟子们心里一颤一颤的,说酸吧,他们还不够格。唯一的一点酸味都被方才小师祖的身姿冲得一干二净,甚至不少人从灵魂里仰慕小师祖。
只是方才掌门的宠溺还是给他们心底留下不少震撼。
大能们没有众弟子这般惊讶,但是他们心中的震惊也不少。
他们自然知道温掌门有多宝贝这个师弟,也曾经调侃过若是师弟回来,温掌门怕不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对方数千年来,无论是肃杀、冷漠、不近人情,他们没有见过也听说过。剑斩万仙,不问世事,甚至不常言语……可对上方才的柔情他们还是有一种恍惚与割裂感。
这一刻,许多大能心里都有了打算。
这些年来他们再怎么供奉再怎么孝敬,温掌门能瞥他们一眼都算好,平日想说个软话都没机会。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师祖回来了!小师祖年纪不大,性子软又好动,这可比温掌门好说多了!
他们尽可以寻一些年轻人喜欢之物来讨好,若是能哄得小师祖高兴,私下里吹吹“枕边风”……此言不恰。
不过若是小师祖心情好了,随便与温掌门说说,这可不比他们哄温掌门一万句有用?
如此,大能们传下话去,让家中子弟无论是谁见到小师祖,能捧着就捧着,能供着就供着。
以往二十七境上面那些家族弟子的圈子可不好融,但胥朝起不知道,他已经成了所有家族弟子求着的存在。不用他融圈子,圈子主动过来追他,若他能瞥一眼,无数家族弟子都得感天谢地了。
百年大比完毕后,还有一个晚宴,用来送其它境大能离去。
在此期间,虞承洲闭关了。据闻他的心境大为提升,竟悟出了三种剑法,并一口气冲到了元婴修为。
然而这还未完,他的心境升了不止一点,加上他不乏丹药灵材,修为竟继续上涨,眼下竟马上要破元婴中期!
连升两阶!其中还跨了大境界,这在世间可是罕见之事。这下有人又夸赞道:“虞少宗之能,怕是世间罕见。”
然而这次虞承洲却否认了,他平淡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许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群人比我还厉害数倍。”
“这……”旁人愣了愣。
虞承洲站在密室门口,低声道:“人道茫茫,我不负我,唯守本心便可。”
说罢,他入了密室。
其它人看向大门,恍惚道:“我看虞少宗此次怕不是简简单单升了两阶,他将来应有大造化。”
今夜便是晚宴了,中午时分胥朝起枕在师兄腿上,师兄一边落笔一边低眉问他道:“那日大比的剑招是你渡雷劫所悟?”
胥朝起“嗯”了声。
温朝夕微微拧眉,神色有些不悦。他阖眼抿唇,那雷霆是金丹雷劫的百倍。
他将胥朝起抱起,胥朝起懒洋洋地耷拉在师兄身上。
温朝夕沙哑道:“今后切莫动雷,可知?”
胥朝起“哼唧”了声,表示他知道了。可这一副不上心的态度让温朝夕蹙眉,他低沉道:“不听话。”
笔尖蘸着墨汁落于白皙的皮肤上,胥朝起清醒了,他开始挣扎想跑,然而一副精美绝伦举世无双的赏竹图画在了他身上。
后来温朝夕终是不忍,画刚一好,他就带着胥朝起洗掉了。
胥朝起脖颈被洗得有些红,他窝到了师兄的被子里。
下午的阳光让人有些困倦,他趁师兄不注意,偷偷侧过身趴在墙角里翻看话本。
话本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等他看困了,话本收到了储物袋,枕着枕头睡去。
温朝夕将最后一字写完,他起身用法术屋中的光遮去,等他为对方准备好衣服又掩好被角后,这才离去。
胥朝起知道师兄下午有事,而且他的晚宴可去也可不去,不过他更想去。
窗外的枫叶声“哗啦啦”响,等胥朝起醒来,天已经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