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坠入井水时, 刺鼻的腐臭味冲上脑门,让他双眼下意识一闭。
眼睛睁开一条缝隙,透过漆黑的睫毛,胥朝起看到了井水上漂浮着的残肢、毛发、白森森的骸骨。
阴冷之气凝聚成风吹动他的鬓发, 明明唯一的出口在上, 可这风却是左右吹拂。
他双手撑着井壁, 一股阴气从他的后颈吹来, 发青的骨指搭在他的肩膀上,腐烂的双唇正轻轻对他吹气。
胥朝起眼神一凛, 若是寻常人在此怕是要被吓破胆了,可胥朝起却意外无感。
他转过头对向那张被挖掉双眼滴着血的面庞,从腰间取出了一张转颜符。
厉鬼眼眶不动盯着他, 贪婪地吸食着对方身上的生气, 破碎的人皮往井里洒落,露出了红色的血肉。
它在等眼前之人怕它,一旦对方惊了惧了,身上的生气便会破开,它会顺着口子钻入,将对方的魂魄撕碎咬掉。
胥朝起贴上转颜符后, 凭借感觉在自己身上捏了捏,又将皮肤变得雪白通透, 青色的血管贴在体表上。
待他将五官捏好后,同样是对厉鬼嫣然一笑。
厉鬼看着他新换好的模样,愣了愣,发出了惊恐的嚎叫声, 转身砸在石壁上, 穿墙离开。
周围的鬼魅早在一旁垂涎欲滴, 阴气变得粘稠,都快滴出水来。
可当他们看到胥朝起的新模样后,同样是怔了怔,发出一声惨叫,慌忙逃窜。
井中的鬼影闪烁,青光与白光乱躲,不一会儿井里除了残骸以外干干净净,阴气一扫而空,清新了不少,只剩下了魔气。
胥朝起:……
他松了口气,眼底泛出了笑意。
面对脏污的井水,胥朝起捻诀。
一道金光闪过,井水翻滚向周围散开,到最后竟打开一条水路。
胥朝起朝着水下走去,他摸了摸头顶的发簪,发簪发出亮光,在他身边围了个金罩。
每当他踏一步,金罩便会将污水隔开,鞋底连一粒尘土都没有沾到。
井水阴冷冰凉,他越往下走越宽敞,到最后都有一个小屋子大了。
四周漂浮着虫蚁的身体、宫中特有的布料、还有一些刚扔下来不久被泡发的宫女太监。
胥朝起眼眸垂下,微微叹了口气。
越往前走,前方的魔气越浓郁,魔气将井底都给染黑了。
“噗通”一声响起,胥朝起从水里爬了上来,他似乎到了一个洞窟之中,身边的金罩渐渐淡去,腰上所贴的转颜符也已燃尽。
魔气散发着一种烧灼感,就在他四处打探之时,脚底的土地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无尽的魔气从缝隙中散了出来,朝着天上飞去。
胥朝起一惊,速速用符纸在此地布起阵来。
然而这魔气实在太过庞大,即便他布了阵,挡住的魔气不足一成。
黑压压的气体从他手底钻出,他似乎听到了魔族的诡笑声。
胥朝起眼神凌厉,咬破手指当场在阵法上画了一道加固符。
滔天的魔气竟被遮掩了六成,钻出来的魔族越来越少,卡在洞口的魔族惊讶,它们低声窃窃私语,一片嘈杂。
魔族们所用的是魔语,胥朝起无法听清它们在说什么。
一出窍魔族喊道:“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所守的明明是个元婴修士,怎会将我困住?!”
“嘶……厉害啊,这符法阵法怕是在正道同辈那边当属第一!”
“别废话了,能钻出去就快些钻出去。有魔族大能守于此,即便是二十七境各大门派发现封印破开,光往此地赶都要费不少时间。
更何况……嘿嘿嘿……”
他一笑,周围的魔族都笑了。
“更何况他们二十七境来了又怎么样,有魔尊率魔界众长老在此,即便是二十七境所有人来了,都未必守得住!”
“他们有本事去请温朝夕呀哈哈哈哈……”
“他们不敢请,当年把人家得罪了,后来每次请人家出山都要卑躬屈膝,一层一层报上去,黄花菜都要凉了!”
“哈哈哈我赌温朝夕这次一个月才来,正道真是没用,扬了温朝夕师弟的骨灰还好意思舔着脸去找?倘若……”
说罢,此魔便直接飞了出去。
在见到裂缝处清秀的胥朝起时,顿了顿,甜甜地叫了声“美人”,便飞了出去。
胥朝起听不懂,他此时已满头热汗,再次咬了指尖连画四道符,与原来的血符一共五道,每一道符的位置不同。
五道血印同时亮起,竟形成了一个阵法!
此时他已经阻挡了八成魔族,皆是出窍修为以下,甚至还包含着少量的出窍初期。
一干小魔族起初在地下戏谑,可随着大魔们一个一个涌出,他们逐渐压不住躁郁,嘶吼起来,朝着被堵住的裂缝撞去。
大魔们哈哈狂笑,不过他们并不打算帮小魔逃出,而是自顾自地逃出生天。
每一只魔族钻出来,看到胥朝起后,都忍不住赞一声“美人”!
阵法被撞击得越来越厉害,胥朝起半跪在地上,汗珠流在地上。
他俯视着透明的金印,忽见一股庞大魔气对着封印冲来。
胥朝起瞳孔一缩,向后摔去,滔天魔气瞬间喷发出来,恍惚间他听到了女人的嬉笑。
“魔尊威武!魔尊威武!”不少魔族在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