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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玄冒雨回到家中,李夫人看到他一身狼藉,便是责怪他不懂照顾自己。
李道玄未说些什么,只是任由李夫人帮他擦拭头上的雨水。小嘴紧紧的抿着,心中多少有些难以表达的想法。
毕竟张家遇到的事情给他冲击力太大,让他很久都没缓过神来。
这也怪不得李道玄,毕竟这等场景,他前世今生哪里见过。前世顶多是在电影电视里瞄过几眼,可当真自己现实面对,饶是他觉得自己内心算是强大,依旧是很难接受这等结局。
那黄狐报仇有错吗?若是以人来看,也算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可张家郎君有错吗?他不过是怀着孝心给张氏熬汤罢了。
张婆婆有错吗?丈夫早亡,自己还得了心疾,作为一个母亲,哪怕苟且偷生,也想寻个活路,继续照顾这还未成家立业的儿子吧。
或许那日于大报恩寺门口,黄狐未上车,张家郎君未曾轻信土方传言,今日这场悲剧也不会发生。
可是,哪有那么多或许呢?
闷闷不乐,李道玄画符收敛心神,待三条阴阳鱼跃入目中,便上床睡去。于幻境之中寻到九叔,将自己今日所遇吐露出来。
九叔听罢也是沉默良久,安慰李道玄宽心。
“人世间,真正能论对错的尚少。这张家小子容易轻信传言,即便没了这次也有下次因果,张母的心疾应当也是寻常情况下无法医治的绝症,本就不该久活了,此次看似替他应了劫数,实则各归各命罢了。你虽未能救下张母,但也尽了自己所能。毕竟世间万事,并非事事如人意。总要接受失意和悲欢,莫要让这些杂念困扰了你。”
“我知道了,九叔。”被九叔开导一番,李道玄心中好受了很多。
或许就像九叔说的那样,他已经尽了全力,结果便就是天意了。
九叔知晓他今日心情不大美丽,就让他跟着诵经打坐。
敲敲木鱼,念念《清静经》。
说到木鱼这件法器,李道玄曾一度以为是佛教专有,后来才明白其实道士也会敲打木鱼,不光道士会,甚至于木鱼最早就起源于道教。
木鱼最早源于唐朝,在《崇道记》中有记载,最早为长条形的龙头鱼身状,此状名曰“鳌鱼”,以木头制成,悬于廊间,是道教召集教众讲经设斋用的法器,后逐渐演变成了现在所能见到的这种圆形中空的样式,用于道教的斋醮科仪或练功诵经,以提神聚精,去除杂念,引导众口归一,祈求智慧清明。
木鱼一直到明朝,才被佛教禅宗广泛借鉴使用。
就这样过了几日,李道玄一直待在屋中不理家中琐事。只是修道画符习武,准备等元宵后回山上去。
此间也曾让人去打听过张家的情况,听家仆说张家的宅院已经卖出去了。
至于那张家郎君到底去了何处,邻居也无人知晓。
“说是张家那老婆婆死了,家里的儿媳妇也跟着去了。张家郎君匆匆做了后事,然后就离开了金陵。”
家仆说完,李道玄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情况。给了几钱跑腿费,在纸上写下一个正字。
李道玄看向外面晴朗的天空,不禁入了神。
金陵外,一人站在河边。
他怀中捧着两个瓷瓶,眼中毫无情绪。嘴角干裂,枯黄的面上无悲无喜。
这人正是张家郎君,只是现在的他已没有了往日的欢喜神色。
身上穿戴着白衣,一副油尽灯枯之相。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两个瓷瓶,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打开另一个瓷瓶,朝着河中用力的扔去,随后抱起地上的瓷瓶慢步离开。
他边走边碎碎念着一些话,好似没了魂儿,整个人飘在世间。
张家郎君远去,河水潺潺。
那落入水底的瓷瓶里,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圆珠从中滚落,很快便被一条途径的鱼吞入腹中。
那鱼脸上浮现一张人面,似笑非笑的潜伏于水底。随着河流而下,朝着远处的李家村游去。
……
李家村的新年过完,各家又陷入了平静的日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