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们瞪大眼睛看着,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
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少年,生怕错过了半分细节,便见这少年随后将那绳子朝着江中抛出,轻呵一声:“打!”
绳子好似灵蛇般朝着江面钻去,劈在水面,破开波纹。
随即一声尖叫传来,那声音好似猴儿的惨叫声,江中混水滚动,原本漂浮的头颅瞪大双眼,突然头皮崩裂,从中爬出一只浑身好似披着青苔长毛的猴子。
“水!水猴子!”船夫们这才认出那物是什么,这脸上的神色是既激动又恐慌。
水猴子的传闻数不胜数,民间又称其为“水狮鬼”、“水尸鬼”或“落水鬼”,常听人说水猴子会潜在水底,将游泳之人拉进水中溺死。也有人说水猴子其实是被淹死的小孩所化,心怀怨念,它们会将人淹死后,再汲取人的魂魄。
所以做父母的常会用水猴子来吓唬小孩,叫他们不要肆意去河边玩水。
只是这传闻归传闻,真见到水猴子的人却是没几个,如今当真见到,船夫们只觉得开了眼。
少年郎自然是不理会这些人,这手持绳子的一端猛然挥臂凌空画了个圈,就见这个圈顺着绳子向江中的小伙儿缠绕而去,即刻便是绑上那落水的小伙儿,再后就听那少年郎大喝一声“收!”,那绳子便是将小伙儿拖到了甲板之上。
船夫们纷纷挤过来,七手八脚的将水娃抬起放平,给他按压肚子和胸部,帮他倒去水口鼻中的水。
这时期对于溺水者的救治办法还是有的,并非像寻常人说的那样,淹死了就束手无策。
在清代程鹏程编写的《急救广生集》中,便是有救治溺水者的办法:把溺水者拖到岸上后,不能立即让落水者头朝下控水,而是要将他的口撬开,找根筷子,横其嘴中。再寻一个宽凳子,上面用绵被迭起,被下安绵枕,中高旁低,如牛背式样,抬溺人横伏于上,凳不可放稳,垫虚一凳脚,令一人常常将橙摇动,水控去亦活。
不过这些办法都是看溺水的时辰,不似后世人工呼吸那般便捷。
少年郎收回绳子,转身看向水中的头颅,见其之上趴着的水猴子,就朝一旁的老船夫交代道:“去寻些酒水,再弄些鸡血,若是没鸡血,童子尿亦可,将其搅拌混合糯米,撒入江中便可。做完此事后,便是在船头烧上一根香,往后七日,每日念一遍:‘唵麒麟唵婆麟’,便可保一路平安。”
“是。”老船夫恭敬谢过,朝着少年郎行礼。
方才那几手,他便知晓这少年不简单,定是有本事的人,就有些好奇的再问:“不知公子是哪家法师?”
“我乃是茅山白云观的道士。”少年郎笑道,随之走向那溺水昏迷的水娃,教授船夫们如何用人工呼吸,在救醒那水娃后,少年便是步入船舱之中。
接下来的夜晚再无其他事情发生,只是船头多了一炷香。
老船夫和船家都朝这江面祭拜。
两人神色严肃,说着什么话。
没多久,李道玄的小间门被轻轻的敲响。
看着地上睡得正香的薛家姐妹,他轻手轻脚的拉开门,便看到身圆体肥船家正捧着盒子,脸上堆笑的看向他。
“这位小道长,这是咱家的一点心意,还希望道长能够收下。这次若非道长出手相助,恐怕我等是有了麻烦。”
“船家客气了,这本是我茅山弟子该做的。”李道玄笑着看船家推辞道。
这船家见李道玄推辞,急忙又道:“道长该做那是道长的事,这点心意是咱该有的。要不是小道长,我这船上怕是要闹出人命。到时候谁还敢坐咱的船?区区心意不足挂齿,还请道长收下。若不然传出去,这江南江北还不得说咱牛某人不讲道义,连恩人都不谢。”
“这好吧,我便是收下了。”李道玄也没再推辞,坦然收下银子,李道玄心中有了较量,这既是感谢,又是封口费,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交谈几句,那姓牛的船家便是离开了。
夜幕昏沉,船只慢慢的靠向长江北岸的京杭大运河口处,不多时,便在离河口处约两丈之地下锚不再前行。
长江的北岸此时一片寂静,只有三五根火把在夜风中摇晃,为夜间的行船指引着方向。
夜间抵达此地准备进入京杭大运河的大船多是如此,靠近河口便会下锚,一来这类大船夜间摸黑驶入大运河容易出现意外,大运河的河道不比长江开阔,大小船只往来密集,若非急行,多不会在黑夜进入。二来在距离北岸不远处下锚,此地有驻兵巡防,也能防止在江面上出个好歹无人搭救。
船舱里的乘客都已熟睡,就等着天亮后船只继续沿着京杭大运河北上扬州,成为扬州府清晨的第一波江上来客。
只是等到第二天天刚亮,李道玄的房间又被敲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