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李道玄敬了一杯,然后再道:“道长你可知道,我爹是京中大员,头戴花翎,可是面对那些西洋人,我爹也只能低眉折腰。他总训我,说治世唯有圣人书,可天下那么多读了圣人书的人,为何还是我等大败于西洋人?我总是想问一句,这圣人书可曾敌的过坚船利炮?小道长,你说!我这圣人书是否白读?”
姚念春喝的有些失态,他面色潮红,左右颠倒,口中嚷嚷着话,满是对于自己只读经书的苦闷。
他与李道玄谈吐,话中皆是对于华夏现状之不解以及和洋人海战失利的耿耿于怀。
尤其这咸丰六年,英法联军开进珠江口,炮击华夏军舰,华夏100多艘舰船被击沉,而英军仅1艘运输船受了重伤。
如他这种出生在权贵之家,还能有这般爱国情怀的人,李道玄的确很少见到。
在这个看不见未来和光明的岁月里,或许如姚念春这般郁郁不得志的青年还有很多。
他们都尊圣人之说,秉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
可如今这理念坍塌,饱读圣人书却不能治国安康,那圣人书当真是有用吗?
这是读书人心中的困惑,也是姚念春这般失态的缘故。
李道玄想了想,端着酒杯和姚念春对饮。
他还不习惯喝酒,尤其是这个时期的白酒,何况他此时的身子也才是十来岁,便让人端来了入口甘甜的果酒。
一口饮下,举着杯子朝姚念春问道:“大公子是觉圣人之书无用?”
“自然,只是无用之物罢了。”姚念春叹道。
“非也。”李道玄摇摇头,见姚念春脸上泛起疑惑的神色,便是继续道,“古之圣人有言,学而不思则罔。若是如大公子所说的那样只读圣人书,那自然是无用。毕竟圣人的书带不来粮食,带不来房屋。可大公子不妨再想想,若是无圣人之书,天下皆浑浑噩噩,礼乐崩溃,道德不存,那是否还能有大公子如今忧国忧民的情怀,郁郁不寡欢之心?所以圣人之书有无用,这并非取决于外物,而在于自己。”
“大公子能读圣人书而开志,能读圣人言而奋发,这便是圣人所做书的目的。启智于民,这才是圣人之书的存在意义。”
“.”姚念春听到这话,坐在桌前沉默了许久,他再次端起酒杯,对着李道玄认真的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大公子自谦了。”李道玄笑了笑,也端起酒杯,再次一饮而下。
这一宴席甚欢,酒肉过后散去,李道玄走在姚家宅院里,看着渐渐落下的日头,想起自己打算先将宫幼薇送回客栈之事,打算再去寻姚念春暂时道别,就听到身后传来钱伯匆忙的声音。
“小道长,原来你在这儿啊。”
转头看去,钱伯快步走来。
“方才在院中寻了你许久,未曾见到小道长,却是跑到了这里。快快随我来,夫人要见你。”
“夫人要见我?”李道玄瞳眸微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