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摇了摇头,完全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里还藏着这些复杂的故事。
“这些都是那个花匠说的?”
“一部分是花匠自个儿说的,另外一部分算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
无双将旁人那两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苏如锦一听就明白了。无双口中的旁人,指的不是别人,而是萧云堇。估摸着几年前的萧云堇也还不是如今这般,还是比较容易亲近人的。
“之后呢?”
苏如锦不想再在这些故事里纠缠,便催着无双继续往下说。
“其中的一些细节,无双就省略不说了,直接说大火那日。”无双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图样:“据花匠所说,那日他无意间听见旁的丫鬟说起,说前王妃又将韩侧妃给唤了过去。这两人之间的矛盾,花匠也是知道的,他虽知自己身份低微,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悄悄尾随,装作修建花木的样子,一直在附近观望。
直到韩侧妃捂着脸从前王妃所居住的小院里冲出来,而院子里伺候的婢女们也都各做各事,无人注意时,他才偷偷的溜了进去。当时,门是虚掩着的,他只看见前王妃躺在地上,以为出了大事,就也溜走了。”
“花匠没有承认那火是他放的?”
“回王妃的话,的确是没有承认,但府中下人却在花匠房里搜出了火折子以及被火燎过的衣衫一套,进而将其确认为是纵火行凶的嫌疑人。”
“既是嫌疑人可曾交与官府?”
无双摇了摇头:“他死了,就在被抓到的当天夜里,咬舌而死。所以,那场火到底是不是这个花匠放的,也就成了悬案。”
“正妃死了,纵火行凶的嫌疑犯也死了,而唯一被当做凶手的韩侧妃无辜失踪,正妃身旁的乳娘和丫鬟也都不见了。当年的事情,只怕要比我们想象当中还要复杂啊。”苏如锦揉着前额:“我本以为解开了当年的失火之谜,如今的秋风苑白骨迷案也就能被解开,却不曾想到,竟又打了一个死结回来。”
“也并非都是死结。”无双说着,伸出手来。
“这是什么?”苏如锦看着无双手中的半块翠玉。
“有件事,虽王爷不想让王妃您知道,但无双并不想隐瞒。在咱们府中隐匿着各府各宫的眼线,府中的任何动静,只需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被这些眼前给传递到各自主子的耳朵里去。所以,在白骨开挖以及勘验时,管家与无双都各自留了一些线索,而这些线索,并没有当面与王妃您说。”
苏如锦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这翠玉……”
“是管家在掩埋白骨的那个土坑里发现的,只是当时人多眼杂,被管家随手给藏匿了起来。”
“无双你方才说,并非都是死结,意思可是能从这翠玉上获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一点,无双不敢断言。”
无双拱手,将那半块翠玉递到了苏如锦的跟前:“无双只是想,无论这白骨是早年间就埋下的,还是近几日被有心人刻意给埋下的,这半块翠玉都是个提示,同时也是对方故意留给我们的线索。无双有一种感觉,感觉有人想要牵着咱们晋王府的鼻子走。”
“牵着我们晋王府的鼻子?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我们的鼻子怕也不是那么好牵的。”苏如锦接过那半块碧玉:“看样式,不像是女子随身佩戴之物。”
“的确,这样的成色和质地,通常都是佩戴在读书人身上的。可咱们王府中,除了杂役小厮,剩下的都是些武夫。”阿九凑上前来看了一眼,之后又退了回去:“从这半块翠玉的图样和纹饰来看,也不像是年轻人的,应当是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只是,这上了年纪的读书人的翠玉,怎么会跟秋风苑的那具白骨搁在一块儿?”
苏如锦握着那半块儿翠玉想了一想,问道:“韩侧妃当年在青楼之中待了多久?”
阿九皱了皱眉:“这个当年倒是没有细查,但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小半年。依照青楼的规矩,这刚进去的姑娘,无论是卖艺的、卖身的,还是端茶倒水的,前期看管必定极严,能够逃出来,除了韩侧妃本身的勇气可嘉,头脑灵活之外,其看管也必定松懈。这样的时间,通常都会持续半年以上。”
“那青楼之中可会有读书人出入?亦或者是有功名,甚至是有官衔的读书人出入?”
“这是自然。虽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可总免不了有些人私下行动。当年买下韩侧妃的那间青楼在建康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只不过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那间青楼也渐渐的没落了,如今除了一些老客,很少再有人光顾。”
苏如锦用力的捏了捏那半块翠玉说了句:“看似一团乱麻,实则其中还是有些牵连的。对方既想要牵着我们的鼻子走,我想我们也不妨先让他牵牵看,至少要先弄清楚对方是冲着我们晋王府来的,还是打算将我们晋王府当刀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