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锦捏着白子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向萧云堇,却见他在稍稍沉默之后冷淡的问了句:“蜀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的话,暂时还没有。不过依着蜀王殿下的个性,若是听到惠妃娘娘殁了的消息,势必会闯进宫去。”阿九微顿,又补了一句:“听宫里的人说,惠妃娘娘走的十分惨烈,即便是皇上与颜贵妃看了都有些不忍。”
“父皇不忍,本王姑且还信,到底是曾经让他喜欢过片刻的女子。颜贵妃?此时此刻她的心应该是放进肚子里了吧。”
“只怕不能吧。”阿九挑了挑眉:“听说颜贵妃将当年的事情一股脑的全推到了惠妃娘娘的身上,惠妃娘娘虽没有争辩什么,但却在撞壁身亡之前,留下了一句话给皇上。”
“什么?”
“当年给小皇子诊病的那位御医是颜贵妃派人杀的,如今那个杀手还活着,陛下若是想到知道当年的实情,不妨派人仔细的查查这件事情。”阿九模仿着惠妃的口吻:“臣妾知道,今日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会算到臣妾的身上,臣妾不愿辩解,是因为臣妾愿意为了这六宫的安和,愿意为了陛下的万世江山而死,但臣妾愿意领罪,却不代表着臣妾就是有罪的。若当年之事,主谋者是臣妾,为何杀人灭口的却是另有其人。陛下英明,皇后娘娘亦然聪慧,各种缘由,只需略思便会明白。”
“颜贵妃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指着惠妃娘娘说她是红口白牙诬陷自个儿的。可再灵巧的一张嘴,也抵不过惠妃娘娘脸上的淡然一笑,跟着撞壁而亡。”阿九说着,叹息的摇了摇头:“人死了,嘴闭了,按说一切都该平静了,可惠妃娘娘的这双眼睛一闭,却让皇上、皇后娘娘、颜贵妃的眼再也合不上了。这会儿,只怕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计较与思量。”
“惠妃娘娘下了一招很大的棋。”萧云堇落在一子,说了句:“王妃输了!”
“妾身早就被王爷杀的溃不成军,逼得无路可退。”苏如锦说着,将落在棋盘上的棋子一个挨着一个的收了起来:“宫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王爷不需要进宫去看看吗?”
“齐王未动,瑞王未动,就连一贯性子急的蜀王都未动,本王若是动了,岂非不合常理。”萧云堇说着,将棋盘互换了一下:“时间还早,要不本王再陪着王妃下一局。”
“王爷愿意教,妾身自然也是乐意学的,只是……”苏如锦看了一眼阿九,轻声的问着:“只是宫里的事情,会不会牵扯到王爷身上?”
萧云堇抿嘴一笑,若有所思的看着苏如锦:“王妃觉得,这宫里会有什么事情能牵扯到本王身上?”
“自然是没有的。”
苏如锦垂下眼眸,心里头的担忧却是丝毫未散。旁人不知,她却是明白的,那封递到皇后手中,引起今日这场变故的书信是萧云堇派人送进去的。如今,起了这样大大的风波,她竟不知道晋王府是处于漩涡之中还是漩涡之外。
心里头想着事情,眼睛也未细看,竟直接捏起了一枚黑子,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将那枚棋子落在了棋盘当中。
“妾身好像拿错棋子了。”
苏如锦惶然的说着,急匆匆想要将黑子拿起,换成白子。萧云堇却一手按住了她。
“落子岂能有回,况且这棋盘是本王换的,只不过这主导开局之人变成了王妃你。”萧云堇说着,也捏起了一枚白子,落下,抬眸:“锦儿无须担心,本王并未做什么。况且,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该为此承担之人也都已各自承担,父皇老了,不会想着再去追究这里头的事情。”
他一声淡淡的锦儿,叫得她心中莫名一暖,那颗原本悬着的心,果就慢慢落了下来。
“妾身不懂,若然一切均如王爷说的这般,惠妃娘娘岂不是白死了。”
“父皇不追究不代表着心中毫无芥蒂,那被谋害的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且还是与正阳宫中他的皇后所生。对父皇而言,这是一种挑衅,一种对于他皇权的挑衅。无论幕后之人是谁,当初打的又是怎样的主意,在父皇看来,那个人针对的都是他的皇位以及他握在手中的无上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