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祖,晚辈该告辞了——”
一直在掐着时间的陆鸣,冲着杨广说道。
“告辞?你要走?”
杨广刚出现不久的兴奋神色,顿时被忧伤取代。
可转瞬之间,他的脸色又恢复如常,只是手微微握紧了些。
陆鸣点了点头:“晚辈在古代,只能待半个时辰,现在时辰已到。”
“呵呵……呵呵……”
杨广无奈地笑笑,想要冷静一会,却又生怕陆鸣就要走了一样,立马说道:
“不等着朕死后,再走么?”
“朕的时日,应当无多了。”
说完,杨广重重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落寞了不少。
他再没有任何心力,在陆鸣面前装着无所谓了……
他郑重地看着陆鸣,果断伸出右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说道:
“陆鸣,再多陪朕一会,朕不会耽搁你多久的!”
“朕……朕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朕一直在幻想着的后世之景,朕……”
“朕真的舍不得你走啊!!!”
杨广红了眼眶,一代帝王何曾这样请求过一个人?
“朕方才,已经记住了后世的每一张脸。
你可知晓,朕看到他们的脸上没有风霜的痕迹,没有刀枪剑戟的伤痕,手上没有练剑的老茧,有的尽是书卷之气和稚嫩蓬勃之朝气时,朕是何等的欣慰?”
陆鸣静静地听着杨广的倾诉,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需要说任何话。
只需要,静静地倾听。
观众们也都竖起了耳朵,目光全都落在了杨广身上。
运河的风不知何时,再次刮了起来。
微风吹起了陆鸣的青丝,更荡起了杨广鬓间的白发,和额间,如同水波浪一般的皱纹。
每一个观众的心里,都泛起了一股,说不清的滋味。
“战争啊,这个世界最该消失的就是战争,可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战争!
就一定会劳民伤财,会让无数的百姓没有饭吃!”
杨广面露遗憾:“朕,能做的,就只有,给你们后世一条运河,和一条改变命运的途径了……”
“运河,起码能让你们更有希望,吃上一顿饱饭。
科举,起码能让你们不用像朕,和你们的杨坚先祖一样,需要去假托贵族的名义,才能够当家做主,跻身上流。”
“后世啊,你……你们要相信朕!
朕若不是生在大隋,也可以是一个如汉宣帝一样的明君,或成为汉武帝一样开疆拓土的霸君!”
“可是朕……”
杨广顿了顿,向后世倾吐着内心最后的一点心事:
“可是朕,生在了大隋,生在了这个必须要修复南北文明的历史节点,就注定要承担起这个使命,哪怕背万世的暴君之名!”
“可是后世啊……”
“你们可以痛恨朕,可以骂朕,但是你们千万不要痛恨大隋啊!”
“隋朝,绝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朝代,哪怕它只存在了二世,却也尽全力结束了乱世,开了盛世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