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湘王……”
说到湘王朱柏时,陆鸣只手一挥,古今镜像之上,呈现出一幅画面。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
正在荆州封国里的朱柏整日借酒消愁,身旁的夫人劝导道:
“夫君啊,如今朝廷已经有人诬告你谋反了,你要是再不想办法自保,咱全府上下,可就没命了呀。”
“谋反?”
朱柏面红耳赤,语气夹杂着无尽的怒意:
“咱朱柏要是谋反,他皇上现在还能安坐在皇位之上吗?”
“朱允炆,是咱大哥的儿子,咱是他的亲叔叔,他难道连自己的亲叔都不信了?!”
“唉,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是不是亲叔呀,周王、齐王都已经被废为庶民了,这次那些文臣告你的可是谋反、伪造宝钞和擅虐杀人等罪名啊。
如今陛下已经责令你去京师了,你这要是不去,就等于坐实了谋反的罪名,要是去了,只怕会落得和周王、齐王一样的下场!”
夫人在府邸里急得团团转:
“你要知道,周王的谋反之罪,仅仅是因为那十岁的次子说几句,陛下就坐实了他的罪名,这是摆明了要削藩,现在刀子已经架在你的脖子上了!”
“要我看,倒不如答应和燕王一起举事,如此一来,尚还有活命的机会。”
“呵呵,谋反?老爷子要是泉下有知,知道咱朱柏造了大哥儿子的反,他会怎样看咱?!”
“可是……”
“你休要再劝,吾意已决!”
朱柏“哐!”的一声把酒壶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周王、齐王都有谋反的迹象,他们是罪有应得!
可咱朱柏,做儿子时,对得起老爷子,做叔叔和藩王时,也没有愧对皇上,咱相信皇上,不会如此对待咱!”
却在这时,府邸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训练有素的跑步声和兵器敲地的声音!
朱柏眉头一皱,只见管家急匆匆从府外跑了进来:
“不好了王爷!”
“发生何事?”
“朝廷军已经把府邸给包围了,他们把兵器藏在了木材堆里,伪装成商队混进了荆州!”
“咚!”
朱柏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桌上硬生生被砸出一个拳印,只见朱柏拳头淌血,紧咬牙根,脸上布满了震惊和愤怒!
“王爷……”
管家凑到了朱柏耳边:“若是现在调动荆州军还来得及,老奴和府中亲卫,必誓死保护王爷。”
“王爷,你……还相信你这侄子吗?”夫人叹息道。
朱柏攥拳许久,手臂青筋都快炸裂,喉结涌动数次,终是,松开了拳头,仰天叹道:
“唉!我观前代大臣,遇到昏暴之朝而下狱,往往多自尽而亡……”
“身为太祖之子,父皇逝世,我既不能探望病情,亦不能参与葬礼,抱憾沉痛,活在这世间还有何什么乐趣呢!今日又将受辱于奴仆之辈吗?我岂能如此苟且求生!””
说到太祖爷时,朱柏眼角泪流不止,掩面啜泣道:
“若是父皇还在,必不会叫我们朱家子弟反目成仇!
若是大哥还在,必不会如此猜疑我们兄弟。可……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如今兄弟被废的被废,想要造反的造反,只留下我朱柏一人,有何趣味,有何趣味?”
话到此时,朱柏站了起来,走到前厅大院,“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仰天长泣!
就像是一个孩子受尽了委屈,却无处发泄,就像是一个男人承载了家庭里所有的苦,却无人诉说,于是只能跪天抬眸,幻想着已经离世的最亲最亲的人,痛哭失声道:
“呜呜呜,咱爹!咱爹!
儿臣……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