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祖点了点头,搂住了站在边上的马秀英,说道:
“咱,已经十六年没有见过你了,妹子,你在咱开国第十五年的时候,就走了!
咱硬是自己一个人,生生熬了十六年。
这十六年里,蓝玉反了,曹震、张翼、朱寿、王弼等人,甚至连咱吏部尚书,和户部侍郎都反了,咱不得已全杀了他们。”
“重八,你,你怎么杀了这么多人?”
马秀英惊愕道:“蓝玉、朱寿他们,都是义军骁将,他们怎么会反?”
“人心是会变的,他们成了开国元勋之后,不是鱼肉百姓,就是暗地里蓄意谋反,咱不怕他们谋反,给他们十个胆子,咱也照样灭了他们!
可是,他们对百姓造成的伤害,咱是断断不能容忍,再加上标儿,标儿……”
“标儿怎么了?”
马秀英焦急问道。
朱元璋强行镇定着情绪,哭诉道:“标儿没了……咱们最爱的孩子没了,大明江山最好的继承人没了!”
“咱要是不杀了那些骄兵悍将,大明没有人可以镇得住他们,就是棣儿也不行!
咱只能趁着咱在位的时候,把所有的刺都给拔掉!”
“咱知道,你最不喜欢咱滥杀了,可是咱到了那个时候,不兴杀戮,大明天下,只怕会毁在这个骄兵悍将的手里!”
“标儿怎么会没呢,就算是我死了,标儿也还很年轻,他应当正值壮年。”
马秀英没想到,未来的重八居然会经历这么多痛苦,她抚摸着朱元璋的白发说道:
“重八,你,你当时,一定很无助,很痛苦……
那些骄兵悍将,既然鱼肉了百姓,那杀便杀了,你不要再自责了。”
说到‘鱼肉百姓’时,马秀英的神色明显难看了许多。
朱老祖没有回答,只是在马秀英怀里,嚎啕大哭着。
“光是胡惟庸一案,咱这些年来,前前后后就杀了三万多人。
之后的蓝玉谋反案,咱前后也株连了两万五千人。”
听到这一连串数字,马秀英的眉头顿时皱了下来,突然觉得眼前的朱重八有点陌生:
“你,你怎么会杀这么多人?”
“重八,什么样的叛党,能够让你株连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当皇帝是迟早的事,可是你怎么会如此嗜杀?”
马秀英这个时候,就俨然有了国母仁慈的一面:
“这些叛党的族人,必然有许多事不知情的,你这样动不动就灭族,会平白增加多少杀戮啊重八!
重八啊,你难道忘了,我们这些年为什么要打天下吗?”
马秀英痛苦地说道:
“如果天子之怒,动辄就要伏尸百万的话,那这个天子一定是个暴君!
可是我们现在做的,就是在推翻暴君啊,你又怎么可以成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