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江桓的一个手下,江桓是冷空的一个手下,那自己对江桓的态度,或许就和江桓对冷空的态度差不离。
“将军召见属下,可是又有什么吩咐?”
“你们三营这次立功受到了国主的表彰,所以,特许三营能休假半月。”江桓道。
“多谢国主,多谢将军。”龙时赶忙道。
“先别高兴的太早,国主对你另有安排。”但江桓却立刻转了一副语气,同时看向龙时的眼神也变得审视起来,“从明日休例起,你便启程回缈城,看来是国主有事召见。”
龙时眉头微蹙。
他觉得剿匪之事应该算不得大事,绝对不值得国主这般在意。何况漠国的国主向来是胸怀一统穹隆大志的人,怎会因为平定了小小的匪患就召见他回缈城?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江桓像早知道他心中的疑问一般,已答了出来:“这是国主的命令,你遵照便是。具体缘由,届时你自会知晓。”
龙时迟疑地点点头。
“退下吧。”
“是。”
……
休例前一天的晚上,对于三营所有军士而言都是一个因兴奋而难以入眠的夜晚。
半月的休例对于沙城铁骑的士卒们绝对是一个惊喜,这意味着他们中多数人可以赶回家中,去见一见自己的家人。而这样的机会,通常两三年才可能有一次。
一个漠国百姓都知晓的常识便是:如果在漠国了参军,那么便只当是这个儿子已经被卖掉,如果能遇到他回来,那便是烧了高香了。
但陈壮却是个例外。
他的家恰好离南洲城不远,走官道不过一百里路,步行一天便可抵达,要是骑马,便只需几个时辰。因而,但凡军中的休例时间稍长一些,他便能回家一趟。
可即便如此,他最近一次回家也已经是在一年前了。
此时,陈壮摸着黑,凑到了龙时的铺位旁。
龙时现在已经是校尉了,按理应该去到校尉的专用营帐,那种营帐不像普通的军帐那般拥挤,通常一个帐里只会住上两三人。但因为龙时转为校尉的时间还不长,军中编制尚未调整,他还是暂住在原先的军帐中。
“龙校尉,你想好了吗?”陈壮问道。
他问的是白天邀请龙时去家中做客的事。他想要让龙时去家中吃一顿饭,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龙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表示自己报恩的决心。
“嗯……”龙时睁着眼,久久犹豫着。
他倒不是不愿意去陈壮家中,只是,以一个恩人的身份去,总让他感到不自在。
“要是觉得一个人去太冷清,我让张飞扬也一起去便是。”陈壮见龙时犹豫着没有给出答复,便道。
“张飞扬?他不回自己家么?”龙时小声地问了出来。
“龙校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飞扬一直是个孤儿。”陈壮瞄了一眼帐中正酣睡着的张飞扬。
龙时正感到惊诧,便又听陈壮说起了张飞扬的往事:“他的爹娘早在十八年前那场大战中就死了。他后来是被一对丧子的老夫妻收留养大的。只可惜,这对老夫妻熬过了那场大战,却没熬过战后的饥荒。”
龙时也稍稍坐起身,瞄了一眼张飞扬,随后小声道:“想不到啊。我们只见他平日里没心没肺,却不知他竟然有这样的过往。”
“可不是么?”陈壮也是低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因为一年前发军饷时陈壮发现了张飞扬的异样,恐怕他也不会知道张飞扬的这些事。
那时,同帐几人在收到军饷的第一时间就寄了一部分给家中亲友或是妻子。独独只有张飞扬,分文未动,全部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不明缘由的陈壮当时还阴阳怪气了张飞扬几句。或许正是那几句话戳中了张飞扬痛处,在听到后他竟当场暴跳如雷,不惜和陈壮打了一架。
事后,两人受罚时,陈壮才知晓了张飞扬的这些过往。
为了赔礼道歉,陈壮便请了张飞扬在自己家中吃了顿饭。
陈壮又正过头来看向龙时,“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谁没有过这些烦心事?像陈壮这样的孤儿,其实营中也不少。龙校尉,家破人亡的感觉,你们出身大家,到底是没经历过的。”
龙时想了想,表示肯定,随后,他说道:“陈壮,我答应你,明天,我们先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