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校联考前一天。

下午，体育课。

宋河蹲在僻静处的草丛里，默默刷试卷。

最后一天复习时间，明天便要上考场，现在得临阵磨枪，枪头磨亮了，捅学霸们不会卡住。

沙沙的草丛声，有人过来了。

一双校服长裤包裹的少女长腿停在面前，风一吹，匀称优美的腿型勾勒出漂亮曲线，只看腿都知道是谁。

赵依依踌躇，忧郁地盯着刷试卷的同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宋河错愕地抬头，“你过来就站在这？也不说话？是想让我给你画肖像吗？”

“你会画画？”赵依依一怔。

“我画技生动传神，稍等片刻！”宋河扯出一张打草纸。

赵依依惊喜，往后退了一步，在阳光下扬起白生生的下巴，收肩挺胸，摆出好看的姿势。

宋河头也不抬，快速用铅笔画了个大圆盖，又画了四条小腿、一条尾巴、一颗脑袋，一只传神可爱的小王八便画好了。

他把画作对折递过去。

赵依依欣喜地展开画作，笑容顿时狰狞，冲过来掐住同桌的脖子，“你该死！把你杀了埋在这里，给大树当肥料！”

“不闹了不闹了，有事说事，没事的话我冲刺复习。”宋河拍拍她的胳膊肘。

“我就是来杀你的！”赵依依蹲下去，用胳膊肘锁喉他脖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

宋河一手抓住她的脖子，软嫩的小脖子瞬间发不出声音，赵依依松开胳膊肘，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表情沮丧。

“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她说。

宋河无语地看她一眼，投去关爱傻子的眼神。

“我来问问你……你是不是要离开高中了？”赵依依认真起来。

“六校联考进百强我就走。”宋河说，“有科研项目等我去解决。”

“百强？你进百强不是轻轻松松？”赵依依皱起小眉头，小声问，“以后不回四中了？”

“应该不回了。”宋河点头。

片刻的沉默，草丛里只有蚂蚱有气无力的蹦跳声。

“难过。”赵依依用手揪草叶，“以后不能跟你坐同桌了。”

宋河盯着她，忽然心生怜悯，伸手揉了揉她垂头丧气的小脑袋。

“我也很难过，但你总有一天要独立，爸爸不可能永远陪伴闺女。”宋河认真说。

刚伤感起来的赵依依顿时气炸，捡起小树条抽打他，“逆子！我才是你爸爸！”

宋河从草丛里抄起一根粗长的大树枝，赵依依瞬间扔了小树条，老老实实地缩起肩膀，用又怒又怂的明亮小眼神瞪他，像只被老虎欺负的柔弱小兔子。

“你想和我坐同桌？”宋河扛着大树枝，好奇地问。

“嗯，习惯了。”赵依依继续难过，“万一给我换一个差劲的同桌，我该怎么办？”

“好好学习吧。”宋河说，“你考到全班第一，想坐哪里就坐哪里，学霸真能为所欲为。”

“我能不能跟你考一所大学？”赵依依抱着两腿，“你去哪上大学？”

“不知道啊，我的成绩，国内的院校随便挑，国外大部分院校应该也能随便挑。”宋河拿起试卷本，“你卖命学吧！有朝一日，你深入学术圈之后有机会见到我，届时我已是学术圈的泰山北斗老资历了，可以罩你。”

宋河只是随口胡吹，但赵依依居然当真了，认真地点了点头。

“还有事吗？”宋河问。

“没了，你学习吧。”赵依依坐在旁边，难过地小声说，“我就坐在这安安静静玩一会儿，最后跟你当一节课同桌。”

“不要搞得那么多愁善感，人生还长，见面机会很多，说不定你将来还会到我公司应聘打工呢？到时候你会骂我死老板也说不定。”

草坪上寂静下来，只剩翻试卷的哗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