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已西沉,雨影山边可见清辉凝韵,原来是明月初升。
游园之中的宾客们已经散到了远处,不管先前的是冲突还是闹剧,能看到当年的天下画二出手绘画,终究是许多人一生中都难以遇见的幸事。因此,围观众人都远远看着荀莫在墨轩武者的簇拥中准备一展画技,不敢打扰到他。
另外一边,第二春秋三人却到了画舫旁,欣赏着这艘华美至极的巨船。赵辞有些担心道:“怎么还有心情看船,不去看看那荀莫画什么吗,你到时候不会是想画这大船吧?”
第二春秋摇头道:“这画舫已是世所罕见,便是临摹复刻,有这画舫珠玉在前,也终究是落了下乘。至于荀莫那边,画的时候有什么好看的?等他画完了之后再去看嘛。”
赵辞面容有些愁闷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些袁氏的杂役是,那些墨轩的人也是,怎么突然就冲着我们来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者不善!”
第二春秋点头道:“我也发觉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是来者,我们就不是来者了?他们不善,我们就是好商量的了?而且画技较量,输了也只是丢人,何况能跟前届的天下画二同台竞技,不算亏。要不一会儿你上?以后你可就是与荀莫在游园画舫较量画技的名人了!”
赵辞朝第二春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耍剑还行,上去画画可就是纯粹的丢人,自小便是琴棋书画女工样样不通,立志成为大侠后,自己眼中就只剩下剑了。
第二春秋和赵辞两人在画舫前闲聊,青书未却独自在栖凤湖畔,遥望着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明月,明月清冷,流光皎白,与她此刻的气质一般无二。
“第二先生,还有赵姑娘,青姑娘。感谢三位这次为游园画舫出头了,将三位贵客卷进这次冲突是我们袁氏的疏忽,这里先向三位道个歉,今晚过后,我们袁家也会给三位补偿。”
先前那位袁氏的主持带着几个杂役走了过来,见面便先向第二春秋道了歉。
第二春秋其实有些汗颜,袁氏的杂役们以为他们是纯粹被卷进来的,然而只有他们和墨轩的人知道,在语冰之事上,他们本来就是有恩怨的。不过第二春秋对于袁氏此次的行为也确实有疑惑,虽然表现地像是被墨轩突然发难而措手不及,但第二春秋看得出来,他们明显就是要荀莫下场。
于是,看着周围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荀莫身上,第二春秋直截了当问道:“袁氏此次激荀莫下场比试究竟是为何?另外,不允许众人上画舫到底是何原因?”
面对着第二春秋的这两个问题,袁氏的主持表现地十分为难,犹豫片刻后道:“先生目光如炬,但其原因为何,关系重大,我实在不能说出,事实上,在此间我们袁家其余的人也都不知道其中原因,以后诸位若再能遇见我们家主,或许可以让他为你们解释。”
第二春秋点头,心中却也了然几分,以袁氏家族的地位,能让其三缄其口的,应该只能是北幽朝廷了,北幽墨轩与玉轸刺客似乎有交流,北幽朝廷又与祈京袁氏有联系,再考虑到此次冲突,这趟北幽游园画舫之行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至于您的第二个问题,我其实也不太知晓,只知道家主吩咐天下琴二是此次戏春会最大的贵客,画舫便是为她准备,除非国师大人亲自前来,否则此间事宜一切以天下琴二为主!”虽然话语内容多少有些出乎众人预料,但是这位主持游园画舫事宜的袁氏杂役态度十分坚决,他也确实是严格执行了袁满的要求。
看来这天下琴二的身份非同小可,莫非是北幽皇室?第二春秋心中暗忖,那激荀莫下场可能是为了给这天下琴二造势,但一个是画技一个是琴艺,看来那个天下琴二在画技方面也极为精通,自信能不输当年的天下画二。
“这次,让三位贵客受委屈了,我们祈京袁氏定然竭力补偿。”袁氏杂役诚心诚意道。
第二春秋点头笑道:“好说。”有便宜自然是不占白不占,周游各国倒是还是很花钱的,袁氏家大业大,正好可以补充资源,赵辞还缺把好剑,青书未治病总也需要些其他药材。
在他们谈话间,周围围观者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而一众袁氏的杂役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是另一边的荀莫画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第二春秋毫不在意,依旧带着赵辞遥遥看遍画舫,青书未则依旧独自赏月。
半个时辰后,荀莫将画笔递给墨轩的武者,转身恰遇上走来的第二春秋三人,笑道:
“近闻诸位是从西铮云间道而来,想来还未曾赏我墨轩临江亭美景,今日便借这栖凤湖畔游园绘墨轩一十二景,邀诸位共赏!”
一众袁氏杂役脸色不善,荀莫身后,原先游园盛景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墨轩临江亭十二道奇景。围观众人尽皆恍惚,仿佛半个时辰前还在袁氏游园画舫中赏玩,短短半个时辰,便至千里之外,来到了墨轩。
临江亭十二景,荀莫以笔绘之,却是要携天下名士共步至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