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刮风下雨还是数九寒天,没法干活儿,也照样有工资可拿。
旱涝保收,比自己这朝不保夕的强多了!
自己这建筑队不止有自己的儿子,剩下的也都跟自己沾亲挂故拐。
能一起进厂,这无疑在亲戚堆里也是很有面儿的事儿。
几个年轻人去中院,拉着牌子车出去,后院再一次陷入一片安静。
只剩下灰刀刮在砖墙上,发出的一阵阵规律的哗哗声。
过了大概一两个小时。
中院又传来几个年轻人的笑闹声。
“二舅,二舅!”那个叫三毛的瘦小青年兴冲冲跑过来。
“三毛,又怎么了。”刘师傅砌好手里的砖,扭回头看向跑过来的三毛
三毛灵活地爬到脚手架上,左右看看,发现院子里没有别人,就压低声音凑到了刘师傅的耳边。
“二舅,我看到赵麻子他们那伙人了!”
刘师傅瞥了他一眼,“看到就看到呗,哪儿值当大惊小怪的。”
更何况即便南锣鼓巷这一片,也不是所有的院子都是轧钢厂的。
还有大半是别的单位,或者是私人的。
那人家修房子什么的,爱找谁自己可管不到。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觉得不对了,如果只是看到,最多也就是背地里骂几句。
三毛会专门说事儿,那就一定有问题。
两家建筑队都是在南锣鼓巷这一片讨生活的,也都干了二三十年。
这是哪儿,城北啊。
老四九城有个说法“东城富西城贵,南城贫北城贱。”
事实上,朝代更迭最快的这几十年,四九城的富人多,穷人更多。
但是升斗小民户口都难,又能有什么钱修房子。
尤其是历次政治中心搬迁,导致财富也跟着搬迁。
堪称百业凋敝,百姓的生活自然也非常艰辛。
谋生都困难,哪儿有什么闲心修房子。
大活儿自然不多。
小活儿人家更舍不得出钱,不是忍着就是自己动手随便修修。
非得熬到不能自己修了,才肯花钱找他们这些人来修。
同行是冤家。
所以两家建筑队有意无意地就有互相抢生意、拆台的情况。
最早还能忍着,一点点地交恶,彼此见了就得损对方几句。
就差着当面锣对面鼓地做过一场了。
接到活儿以后,刘师傅每个星期都得跑轧钢厂。
毕竟也得汇报进度,还要看看是不是哪里要调整。
有一次他也看到赵麻子也去轧钢厂,王麻子他们也对轧钢厂的活儿有想法。
不过后来问胡科长,据说他们来晚了,活儿都包出去了。
也不清楚是不是他们也谋划这一片的活儿,最后还是被自己给抢到手里了。
刘师傅也怕出现意外,严禁他们把有机会进厂的事儿说出去。
要不然,只怕真的要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指不定两家建筑队就得出去茬架。
毕竟,自己这些人可是要进厂的,总不能事儿没定下来,自己作死给搅和黄了。
真有机会,他也很高兴能能给对方来下狠的。
那样,这一片儿的活儿,肯定大半都能落到自己这些人手里。
虽说,胡科长说了他们有机会进厂。
但是现在不是没进去嘛。
就算以后真的进厂了,也不妨碍他们没事时候,出来接个私活儿吧。
就算有人查到,只说自己这是给亲戚朋友帮忙,你能把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