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律正指了指那个装着文件的袋子,他有些犹豫,那些文件他看过了,也请教了当初给朱云龙做手术的主刀医生,情况并不乐观,他不知道庞丹阳看了,会有什么反应。
庞丹阳点了点头,再次道谢,转身离开,肖律正收回视线启动了车,起步前叹了老大一口气,虽然这事儿和自己关系不大,但心中依然惴惴。
“又不是我直接造成的,干嘛要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回忆着那日发生的事,并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与自己有关,转念一想,不知道庞丹阳看得那些诊断结果后会有的反应,他有点走神,想到会给朱云龙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心里头没来由的堵得慌,他最初的想法并不是这样。
眼前的红灯刺目,他赶紧踩了脚刹车,车子的后轮在离开停止线前停住了。
“差点闯红灯啊!”
肖律正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的定力怎么变差了。
过了这么久,庞丹阳终于可以知道朱云龙的病情,虽然他已经出院,但依然不影响庞丹阳的担心,那个牛皮纸口袋很结实,封口的线也绕的结实,庞丹阳的手指像是发鸡爪疯一般,拉扯了好一阵才打开。
诊断书还有出院证明什么的放在一处,有几页纸,全是复印件,不得不佩服肖律正的能力,连这些本该被封存的东西都能被他搞到。
将屋里的灯开的亮亮的,庞丹阳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诊断书上的语言不多,但都看不懂,庞丹阳揉了揉眼睛,打开手机把上面比较专业的术语用百度查询着。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庞丹阳看明白了,朱云龙的情况并不乐观,他的确出院了,那是因为他的外伤已经好了,可他的内伤却好不了,需要用时间来慢慢恢复,恢复时间要多久,医生无法预估,他的命是保住了,可他伤了眼睛,伤了脑子,他看不见了,他不记得过去的事了,他连路也走不利索了。
“他是个废人了吗?”
庞丹阳这样问着自己,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他的余生都是这样了!看不见,走不了,也记不得了!”
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严重,只是摔了一跤不幸撞了头,就会这么严重,庞丹阳彻底傻了,瘫在床铺上久久不能明白,又翻身起来将那几页纸打开看着。
不知道又看了多久,又看了多少遍,庞丹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她怨怪着,一会儿怨着自己,为什么要逃避,一会儿又怨老天不开眼,让无辜的朱云龙承受了不该承受的,她又责怪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让他独自去面对这残酷的一切,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一阵后,她想起了与这件事脱不开关系的另一个人。
电话响起时,肖律正已经休息了,当看见是庞丹阳的电话时,他猜到了她会说些什么,心中略微感到烦躁,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儿!”
肖律正的声音很平静,这庞丹阳感到不满,厉声朝着电话喊道。
“什么事儿!你难道不知道什么事儿?你今天带来的那些东西,你有没有看过?如果没看过,我不介意讲给你听听。”
“我,看过了。”
肖律正停顿了一下,说道,“没想到这么严重,会对他的将来有这么大的影响。”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传来庞丹阳的哭声,肖律正捏着电话,不知说什么好,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呢!
说补偿太轻巧,还得朱家人愿意,要说起来,朱家人对庞丹阳的恨,怕是已经无法言说,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说赔命又太沉重,庞丹阳有错,但罪不至死,可她是个又刚烈又懦弱的人,连去见上一面,去照顾一日都没有勇气,她除了哭还能有什么办法。
被庞丹阳的哭泣搅得心中乱哄哄,从业这些年来,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但凡遇上女人哭,都是交给当职的文员去安抚,可如今这个女人,交给所里的文员去安抚似乎并不合适。
“见一面吧!咱们谈谈。”
电话挂断,庞丹阳不知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心理,不知自己为什么要朝着肖律正发火,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而自己非但不知感恩,反而要去记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