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当天,这间房间就被薄瑾屹下令,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扫、收拾都不可以。
当时薄野并没觉得不对,他将这解读为一种仪式,从哪结束从哪开始的仪式,稚宁关上的房门需要她亲自打开,这里永远是她的家,她是这里唯一的主人。
那时候,没人知道稚宁再也回不来。
第一轮攻伐,以薄野的败退告终。
薄野习惯了自己被兄长无视,质问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追究,他记得自己这一趟来是干什么的。
跑到稚宁床边,拉开床头柜,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
空手而归。
薄野突然瘫倒在地。
没一会,少年哭声响起,呕心抽肠一般,他一下下抽自己巴掌,压抑的呜咽变成嚎啕。
夜渐渐深了,月光倾洒在海面反射进屋里,给男人颀长的影子添了抹冷暗。
薄瑾屹来到薄野身边。
他还穿着回来时的衣裳,仅仅脱去了西装,深黑色的衬衫上点缀着干透了的血渍。
血腥气唤起薄野的注意,抬起头,无助环住自己的那只手拉住薄瑾屹的裤筒。
一如前几天哀求薄瑾屹去救稚宁那样,哀哀乞求,“哥,把房间的钥匙给我行吗?”
薄野不知道今天过后稚宁的房间会作何处置,是东西全部丢掉,还是重新装修连所有的细节也都要抹除。
他想留住稚宁存在的痕迹,只有拿到钥匙。
出乎他预料的是,薄瑾屹拒绝了,除此之外,不允许薄野再进这个房间。
“为什么?”薄野不可置信,恨薄瑾屹的绝情。
“你都进来了,为什么我不能?”
少年大怒,连同刚才的幽怨不满,一并化为激愤的质问。
“哥,我知道你看不惯稚宁,你嫌弃她的出身,恨她母亲弄丢薄琬乔鸠占鹊巢,你看不上她什么都做不好整天无所事事!”
“可她再怎么一无是处,她也始终把你当哥哥,当亲哥哥!”
“从前你生病受伤,哪次不是她照顾你,你出差她跟着,嘴上说是去玩,可哪一次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紧巴巴跟去看着你?”
“这次你中枪住院,她连夜为你赶制营养菜谱,她大半夜不睡守在厨房,生怕你吃的喝的有什么差池!”
“哥,她已经知道你在利用她了,没有她,薄琬乔不会这么安生长大,你不说就真当我不知道,当她不知道吗!”
“她完全可以不管你的,挡枪是你自愿,她没求你,她要是没良心她不必管你!”
“养条狗十几年了也该有感情了,哥,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薄野不带喘息连声控诉。
可薄瑾屹面上并无动容。
薄野大为受伤,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站起来,失望道:“我真怀疑那天你没接到电话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回来?她死了你是不是终于觉得清净了!”
“哥,你有没有想过她最后咽气的时候在想什么?她会不会想你为什么不管她?她会不会伤心?她……”
“会不会恨你!”
恨与不恨,薄瑾屹不知道,但他这个弟弟实在是蠢。
薄野哪都好,小时候伶俐活泼,长大了也各方面出类拔萃,唯独男女情爱上,永远差别人一截。
读不懂自己的心,也读不懂旁人的心。
稚宁是属于他的,过去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