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虽平静了,她的对家赵玉意却不平静。
此时她正在房里生着闷气,而地上则零零碎碎散着各种杂物,全是她看不顺眼随手砸在地上的。
好在这些东西都是丝织品,砸在地上也没什么事,捡起来甩一甩便又焕然一新。
说实话六爷已很久没到她房中来了。
本来她以为夏亦姝那个贱人不能唱曲后,自己会更有机会,不想她还没付诸行动,崔氏就将六爷的注意力占的满满当当。
想到这,赵玉意就愤恨。
要她说,不能生就让别人来,六爷后院自有能生的。
可她终究不敢将这气洒在崔氏头上,于是只能自己待在屋里生闷气。
“主子,饭取来了......”
碧芜提着红漆木盒从门外走了进来。
今日正好轮到她取饭,故她早早地去了。
彼时夏亦姝正捏着针线学刺绣,冷不丁听到她这一声,这针便刺错了位,扎进了手指。
夏亦姝抹去手指上溢出的血珠,抬头问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
哪知碧芜听了她这话,竟少见露了些脾气,将木盒重重一放,语气嗡嗡道,
“厨房一直在拖拖拉拉,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了,我跟他们说您最近上了火,吃不得辛辣的,想换一道菜,不想他们竟说让我们拿钱来,要不然换不成......可是我明明见其他人都可以换,哪里还要钱!还不是长了副势力眼,暗地里瞧不起我们!”
碧芜说完,还尤不解气的跺了一脚,看来她在厨房那受了不少的气。
但没想到夏亦姝听完这一遭,反而笑出了声,惹得碧芜如看疯子一样看她。
夏亦姝笑完后,反而安慰她道,
“碧芜,不用为这些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厨房那帮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们贯是些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既然换不成那就算了,不必做多余的争执......”
“往后你去的时候可以带些铜钱,若他们为难你,直接用钱打发。”
听了这话,碧芜愣了半晌。
她没想到为了让自己少受些气,主子竟会拿钱消灾。
虽然在之前六爷赏了不少小玩意给主子,但那都是赏玩之物,无法当作真正的银钱使唤。
所以除了每月的月钱,主子手里积蓄并不多。
而如今主子愿意为了自己,舍出手中的银钱,之前这般待遇只有红缨才有。
“可要是厨房的人狮子大开口,或是胃口越来越大怎么办?”碧芜声音低低的,显然是在担心。
夏亦姝目光一顿,她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后声音冷冷道,
“若真发展到这种地步,那就一起闹到夫人面前,看看这府里到底是谁在当家!”
她的语气冷硬,每一个字都透着锋利,这副模样却是碧芜从未见过的。
她不禁想到红缨前几日的异样和两人之间骤然冷下来的关系,心中泛起深深的涟漪。
夏亦姝打开红漆木盒,将里面一碟碟小菜端了出来,余光瞥了眼碧芜,却见她仍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你愣在这干嘛?”
碧芜陡然回神,看着夏亦姝递过来的木盒,发现里面全空了,而桌上摆了些碗菜。
看来是她又顺手将里面的饭菜端了出来。
她好像并不在意这个,有时候许多小事情她看到了就顺手做了,不会想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与之前真的有许多不同......
碧芜将手指蜷入手心,眼神渐渐变得坚定,终是下定了决心。
“主子,奴婢有一件事想对您说......”
夏亦姝闻言手中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问道,“什么事?”
碧芜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四下张望了一下,见门帘紧闭,窗外也无人走动。
而红缨不久前被夏亦姝派去领这一季的衣裳,一时半会回不了。
屋内只有她们两人,暂时无人进来打扰。
见碧芜这般谨慎,夏亦姝心内渐渐浮现一个猜想,但面上仍一片沉静,只静静等她开口。
此时室内亮堂如镜,碧芜脸上一点微小的变化都在此间显露得无比清晰。
只见她嘴角一牵,露出个似愧疚又似解脱的表情,
“奴婢做了件对不起主子的事......”
“之前主子装病的消息是奴婢泄露给意娘子的......她用家人来威胁奴婢,若奴婢不从,那奴婢的家人便会有危险......所以奴婢才会做出那样的事......”
“所以主子怎样处罚奴婢,奴婢都不会有怨言。”
碧芜说完这些后,神情陡然一松,就像一只斩掉束缚的鸟雀,能够再次在碧天中翱翔。
不过夏亦姝听了她的话却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已知晓一切。
她清亮的黑眸看着碧芜,一字一顿说着自己得到的消息。
“你兄长因赌博欠了赌场一百两银子,若他不还,赌场便会砍了他的手臂,赵玉意便是抓住这一点威胁你,是吗?”
碧芜闻言呆了一瞬,随即颓然一笑道,“原来主子已查到这么多,还亏奴婢以为能瞒得主子一段时日......”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决定说了?”夏亦姝有些不解。
她确实暗地里派人查了碧芜。
但只查到她兄长欠了赌场一百两的银子,至于赵玉意借此威胁碧芜,她暂时还未找到证据。
其实这件事的头尾稍微一想就会一清二楚,她倒霉了,获利最大的自然就是赵玉意。
所以按照谁是获利最大的人推想,便可猜出此事是谁做的,而碧芜则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