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的,这些不干正经事的人倒活得有滋有味,我们这些安安分分的良民反而过得猪狗不如......”
“你快别说了,要是让徐阎罗听到了,准没你好看!前几天我才听说他打死一人呢,现在他仍好好的,官府都没管的......”
大娘听了明显声音一颤,“啊!又打......打死人了......”
“是啊......徐阎罗年轻时可是个狠人,如今老了也不好惹,身上仍有一把子蛮力,前几天几拳把一个年轻小伙打了个半死不活,后来第二日人就没了......所以你还是小心点,莫让那阎罗听到你的话......”
隐隐约约听到这,夏亦姝刚伸出去敲门的手不由一抖,随后在半空中停滞了几息,便又缓缓缩了回来。
此时她脑海里满是方才无意中听到的话。
什么阎罗,什么打死人了......
总而言之,这徐翁的形象与雀儿所说的完全不同。
她心里开始踌躇起来,不知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徐翁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且明显背后还有不小后台,打死个人就跟喝水一样,不仅摇摇摆摆地在外头晃着,还什么责任都没有。
所以与这样的人接触,夏亦姝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他,说不定一巴掌就被他拍碎了。
但,形势虽如此,她人已经站在了这,难道要就此打道回府。
就好比已走了九十九步,离终点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却毅然半途而废。
夏亦姝仰头望了眼碧蓝澄澈的天空,想到再过不久贺府诸人便要从感英寺打道回府,心中顿时一凛。
她再度看向门前锈迹斑斑的铁环,眼神渐渐坚定。
心里想清楚后,夏亦姝不再迟疑,再次伸手,义无反顾地向前探去。
她拿起冰凉粗糙的铁环,正打算用力往下掷时,却见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这门观其外表就知它年岁已久,不知在这屹立了多少年,如今它一动,耳边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似有人在耳边不知章法地拉着破旧的琴弦。
门旋转了大概半个圆的弧度,这个宽敞度足够门外的人看清门里的人。
但夏亦姝却无法看清全部,因为里面这人实在太高太壮。
他整个身子都挤在开口处,庞大的身躯将门外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而这个门顶虽不算高但也不算矮小,以夏亦姝的身高来衡量,这门大概比她高一个半头。
可就算这样的门,在此人面前也犹如矮冬瓜。
他的头正正好好与门顶相接,面庞隐在门框的阴影下,在夏亦姝眼中,只看得到他松松垮垮的上衣和露出的大半胸膛。
在看到这人的刹那,夏亦姝感觉世界仿佛寂静了一瞬。
她的视线游移不定,始终不敢跟眼前被称为徐翁的人对视。
她忽然明白为何这儿的街坊邻居都会喊徐翁为阎罗,就这体格,就这气势,他就算不是阎罗也胜似阎罗。
许是夏亦姝沉寂的时间过长,面前的阎罗终是开了口,声音粗如老钟,同时还伴随着一股难闻的酒气。
“喂,你这小子是谁?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
这酒气犹如过了期的米酒,散发着一股又腥又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