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从咱俩这么长时间的…就算交往吧,我真的体会到你的为人了。我再次为我过去对你所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我无以报答你对秀秀的救命和养育之恩。我这人真的是个混人,想想我干的那些事真是……"
咪咪懊悔地用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之后,她平缓了一下情绪,这才又说道:
“这些年在生意场上,虽不是刀枪棍棒,但也是尔虞我诈,那程度也不亚于打打杀杀。我承认,我是学坏了。可学坏是学坏,我始终遵守一个底线,做人就要义字当先,有仇必报大恩必报。大姐,我说这话您别不爱听,脚上泡都是自己走的,就是死也是自己作的,怨不得任何人。我走到今天也不知有没有明天,再多的钱是买不来后悔药的。我已经想好了,即便我认了这个孩子,也不一定给她带来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倘有哪一天我撒手人寰,那孩子还得由您来照顾,但对她心灵的伤害却是终身的。也就是这个原因,大姐,我……我原来是想把她认回身边来,可经过反复的前思后想,我改主意了。"
“如果你同意的话,这个孩子我可以认。但是我不会让她离开你,我想她,可以经常去看她或接回来住上一两天。这样对你也公平。我知道你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秀秀她永远是你的女儿。”
凌姗没想到咪咪竟然能说出这样明事理的话。她很感动,但感动之余她又心生疑惑,这还是那个专横跋扈盛气凌人的咪咪么?这种有体量的话不应该从这种人的口中说出来呀?所以,凌姗的脸上不自主地就挂满了问号。
“…想不到你…谢谢,谢谢…"凌姗竟然有些语无伦次了。
咪咪看着凌姗的样子,不觉得笑了起来:“大姐,不相信我的话?我这可是真心的呀。"
“哪里哪里,我是被你感动了。……玉仙,真想不到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这也是秀秀的福份,只要孩子幸福,我们俩都无所谓。"凌姗十分真诚地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大姐,那就这么定了:咱先抓紧给孩子治眼睛,等她康复了,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哦…,还有,我的经济条件比你好。那从今以后,这孩子治病和生活的一切开销就都由我来承担吧。这也公平:你尽心我尽力哈。也算是赎我对她所欠下的债行不?"
咪咪很轻松地说着话,并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本存款折来,打开看了看里边的内容后又合上,随即用双手把存折递到了凌姗面前:
"大姐,这里边有二十万块钱,你先拿去给孩子日常开销用。密码是她的生日。等以后她住院手术的钱我再另外给你。”
“不不不,这不行,不行。玉仙你听我说。"凌姗甚连想都没想就果断地拒绝道,并伸出手轻轻地推回了咪咪举着存折的手。
“这是我给孩子用的,你一定要替她收下。大姐,你的大恩我另报,那可不是这点钱能报得过来的呀。"
咪咪重点强调这钱的目的,又非常诚恳地解释着,在两人的谦让推拉中,索性伸出一只手去拿过凌姗放在桌边的挎包,拉开拉链就把存折往里边塞。
凌姗执意不肯,便忙站起身去阻止。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推来抢去。
最后还是咪咪先拉下了脸。
她停住往包里塞折子的手,扳起面孔严肃地对凌姗大声说道:
“大姐,你这是干啥呀?这钱又不是给你的,这是给我女儿的生活费呀!怎么不可以么?"
"可我现在并不缺钱呀……"
“你缺不缺钱,那是你的事。孩子长这么大她没花过我一分钱呐。大姐,你说我这心该是什么滋味?另外,你是不是心里还不原谅我,还在记恨着我呀?"
你别说,咪咪关键的这几句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凌姗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可道理归道理,她还是从心底里还是不想接下这个存折。
于是,凌姗便用一手护住挎包,一手仍推挡着咪咪拿存折的手。看着咪咪那张激动涨红的脸,这才推心置腹地对她说道:
“玉仙啊,妹子,你听我把话说完。…你今天能这么有情有意地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是我真没有想到的,所以也令我十分感动。…是啊,咱们俩个现在是被这个孩子给绑在一起了,没啥说的,也啥也都不用说了。过去的恩怨就都过去吧,咱就为了这个孩子,对吧?因为这个孩子她就是咱姐俩共同的女儿,对吧?那为了咱这个孩子,我相信,你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我们俩谁都会尽我们自己所能去给她创造幸福和快乐,去不遗余力地培养她长大成人。对吧?所以呐,你对她所做的任何帮助,我都不拒绝也没理由拒绝,我都高兴。如果我现在经济上真的有困难,为了我们的女儿,你想不拿钱我都会不答应。但目我的经济情况还可以,真还可以。我的工资足够我们娘俩用的了,真的还用不到这笔钱。所以这钱呢,你还是先拿回去……"
凌姗的话还没说完,咪咪就有些急了。她涨红着脸,那眼泪便漱漱地就流了下来,连说话也哽咽和有点气喘:
“大姐,你,你说了这么半天,可那你舍身处地的为我想过没有?你把这孩子养这么大,你说我出过一分力么?没有。那这孩子花过我一分钱么?没有哇。可现在,你说,老天爷让我找到她,你又同意我认她了,那我再不表示一下,你说我还有点人性,配当她的母亲么?你让我这良心怎么能过得去?大姐呀,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不原谅我,还在记恨我呀?是不是嫌我的这钱赚得不干净呀?…大姐,你怎么就不能给我这一个忏悔的机会哪?"
咪咪说着说着,说到了痛处,她竟然呜呜地哭出声来。哭了一阵,她突然止住声,陡然抬起头来,看着凌姗坚决地说:
“…好罢,…既然你不肯收下这钱,那我要它也没用了,反正你也不想让孩子认我这个不地道的亲妈……”
咪咪说着话,便拿起存折就开撕。
凌姗能看出来,咪咪这是动了真情了,她也是真伤心了。况且,她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自己再不接下这个存折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她便连忙上前抓住咪咪撕存折的双手,从她手中抢下存折,嘴里连连解释道:
“不不不,妹子,妹子,你千万别这么想。千万别…我,我可绝没你这个意思呀,好了好了,这钱我收,我代孩子收下行吧……?"
咪咪听了凌姗最后的话,这才停住手。
"哎,这就对了嘛!"咪咪这才破涕为笑,一用劲儿,顺鼻孔喷出两个鼻涕泡来。
“你呀,你,你愁死我啦!”凌姗一边笑着,一边从桌上的纸匣中抽了几张餐巾纸递给咪咪,揶揄地说道:
“想不到大三十好几的美女、堂堂的大公司董事长也会来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术哈!"
咪咪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刚要对凌姗往下说什么,却被凌姗的话给打断了:
“妹子…你看这事这样好不好?这个折子呢,我收了,收是收了,可咱说好,我这可是代孩子保管。等孩子有用到钱的时候再用,你看行不?”
咪咪无奈地用手指在空中朝凌姗的脑门连连空点了几下。刚想说话,便被小包包里的手机铃声给打断了。
咪咪这才收回手来,迅速去背包中取出大哥大,低头看了一下屏幕,便朝凌姗说了句:“姐,我接个电话啊。"
没等凌姗点头,咪咪便转身往一旁走了几步接电话去了。
虽然相隔六七米远的距离,但在寂静的房间里,那电话里还能分辨出男声女声来。
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声音很低沉,语速缓慢。虽然听不清楚具体内容,但凌姗却从咪咪急剧的表情和情绪的变化上却查觉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啊?啊,…你,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吧……,这,这……"
正当咪咪还在在惊讶之余大声地数落着对方时,对方却说了句什么就挂断了电话,整个过程也就二三十秒的时间。
看着挂断的大哥大,咪咪的神情变得有些木然。她目光呆滞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妹子,…出了什么事么…?"
凌姗憋不住地试探着问了咪咪一句。
咪咪这才醒悟过来。她忙搪塞地对凌姗说:
“没,没,没什么事。姐,都是生意上的纠纷…哦,我得去处理一下…"
从咪咪刚才的惊恐情绪和话语中,凌姗明白咪咪没有和自己说实话。这里边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但自己也不便多问,便伸手拿起背包知趣地站起身来对咪咪说道:
“哦,没事就好。那您就去处理您的公事吧,我就回去了。有事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