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再见!”
帅帅松开凌姗的手,果断地转身朝门口走去。可则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随手从夹包中取出一个信封,回身放在了茶桌上,对凌姗嘱咐道:
“姐,这封信你十分钟以后,记着,只能十分钟打开看。这次你一定要遵守诺言哟。”
说完便回身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到现在为止,凌姗才搞明白,原来这个小伙子是被牵扯到咪咪一案里去了。可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违法的事?
如果问题严重,为什么警方还没有抓他呢?
看来他的事还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那么,他留下的这个信封里又装的是什么呢?
望着被帅帅关上的房门,凌姗这才从茶桌拿起了那个信封,下意识地用手掂了掂:份量不重。
为了遵守承诺,凌姗只能把信封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反复看着,等待着帅帅所说的十分钟。
终于过了十分钟。凌姗这才迫不及待地才打开了信封。
里边是一封信。
凌姗把信抽了出来,随即,却有一张照片掉在了桌上。
凌姗伸手将照片拣起来,定睛看时,却不禁令她大吃一惊!
这不正是自己小时候和弟弟唯一的一张合影么?!
“啊?!张帅帅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莫不是……?”
想到这,凌姗的心便剧烈地跳了起来。她急急忙忙用颤抖的手打开了信。
信是这样写的:
“亲爱的姐:
"请允许我这样的称呼你。
“当你看到这张照片时,你就应该明白我到底是谁了。
我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呀!
“照片上你身旁的那个小调皮蛋不陌生吧?那就是小时的我……"
看到这里,凌姗的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淌。
弟弟,真是我的弟弟!真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吗?!
……是他,真的是他!
凌姗不顾一切地打开房门,拔腿就朝楼梯口跑去。
她要追上弟弟,她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向弟弟说呀……
可酒店外,哪还有弟弟的影子?!
凌姗茫然地站了一会,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她无力地坐在了酒店门外的石阶上,不由自主地又继续看帅帅留下的那封没有读完的信:
“……姐,我是在一个月前才确定你就是我失散20多年的姐姐的。我原本想帮你把遇到的这一切事情处理完再与你姐弟相认,也好给你一个惊喜。
“可是,现在看不行了,时间来不及了。我摊了事,可能会破产,也可能会被判刑。
“姐,详细的我就不在这说了,总之,这一切都是我绺由自取。
“我为赚钱,有时才不择手段。但大难临头我才明白,这歪门邪道是长不了的。可到现在后悔晚了。
“我不怨任何人,到了这一步完全是我自己走的。天下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姐,你别为我伤心。我的事我清楚,我没干过该死的事,即便是判了刑,我也总有出来的那一天。我们姐弟总会团圆的一一假如您还认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的话。
“像我们这样从小无人监护的孤儿,一旦流入社会,那都是凶多吉少。这可能就是命运吧。
“现在好了,我找到了我唯一的亲人。姐,我真的很知足了。
“姐,当你读完我这对封信的时侯,我就已经去公安局自首了。如果法院判我有罪,那我就老老实实接受惩罚,在里边好好改造。姐,到时侯,你可一定要来看我呀,千万别嫌弃你这不争气又唯一的弟弟!
“别了!
“你的亲弟弟:小帅帅
Xx年X月XX日”
激动、亲情、懊悔;
惊讶,痛苦,失落?!
……
天又阴了,一片黑黑的云压了下来,远处随即传来了隆隆的滚雷声。
风,已经把雨给卷了过来。
凌姗还是呆呆地在台阶上坐着。
她的思绪回到了很远的过去……弟弟的突然出现,又立即的消失,使凌姗隐埋在心里20多年的情感一下迸发出来:
20多年前,弟弟被送给人家寄养时,那时自己才8岁。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天也是阴沉沉的。西北风卷着雪花在夜空中肆虐地盘旋着。
——小凌姗瞪着惊恐的眼睛。
她用两只胳膊紧紧地抱着弟弟,一边哭着一边往炕旮旯里退。
那两只男人的大手终于伸了过来,仿佛是传说中魔鬼的铁爪。
透过昏暗的油灯光亮,小凌姗只看清面前是一个不断扩大的黑影。
这影子就象一堵倾倒的墙朝着姐弟俩个直压过来。
“不,我不让弟弟走。我能养活弟弟,我能养活弟弟!”
小凌姗哭着叫着,把弟弟抱得更紧了。
然而那堵墙终于把这姐弟俩给压倒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如何能保护得了怀中的小弟弟呢?
两只铁钳般的魔手终于掰开了小凌姗的胳膊,把弟弟从她的怀中给抢走了。
小凌姗拚命地朝那人追过去,一双小手奋力地撕打着:“你还我弟弟,你还我弟弟!"
然而,这力量太微弱了,都无济于事。
弟弟的哭声终于消失在了黑夜的暴风雪中。
大风裹着雪,在狠命地摔打着破旧的房门……
小凌姗光着脚丫站在家门口的雪窝里,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弟弟的名字……
这就她和弟弟的最后诀别。
此后尽管她四处打听,弟弟去了哪里,她还是一点信息都没有。
她只知道是自己的一个堂叔做主把弟弟送了人。
还是这位堂叔,在做主变卖了她家的一间半房子之后,便用一辆老二八自行车,带着自己去了他位于百里外山沟沟里的家。
堂叔人很窝囊,他当不起婶婶的家。凡事都得听婶子的,自己一点主都做不了。
而婶子则是个风姿绰绰的女人,人挺漂亮也很能干。看打扮绝对不像山沟里的人。她是属于村里那种令男人们见了就垂涎想入非非的那种。
凌姗初到她家时,婶婶对她还算可以,无非就使唤她干一些活儿。比如去山上拣点柴,再就是去山上采些苋菜灰菜等回来煮了喂猪。
可是有一天,小凌姗却看到了一件她不该看到的事儿,这才使婶子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质的改变:
那天,小凌姗拣了一小捆干树枝儿回来,她伸手去开房门,门却从里边闩上了。她去窗前想敲窗叫婶子开门,却又见家里的窗户拉上了窗帘。
好奇的小凌姗便趴着窗台从窗帘缝儿朝屋里看。
于是小凌姗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屋里的火炕上,一个男人正光着身子趴在婶子的身上,奇怪的是婶子也没穿衣服。而婶子的样子似乎很痛苦地用拳头一下下地捶打着男人的背……。
只有七八岁的小凌姗哪里懂得这两人在干什么?还误认为是那个男人在欺侮婶子。凭着一种纯真的感情,小凌姗急了,她轮起小拳头就开始捶打窗户,一边还大喊着:
“住手,住手,你这个坏蛋!……”
于是,屋里的两个人顿时变得惊惶失措起来。婶婶一把把那男人推下身来,两人便忙不跌地穿衣裳……
自这事以后,婶子对小凌姗的态度可就大不象从前了。她恶狠狠地威吓小凌姗不许把看到的事告诉堂叔和任何人,并说否则就整死她。而她人对凌姗也变得很暴燥很凶狠。近尔发展到非骂即打。甚至罚她跪在洗衣板上,直跪得小凌姗膝盖青一块紫一块,痛得不敢摸不敢碰,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即便这样,婶子还是整天地同叔叔吵闹,要他赶紧把她这个“丧门星”送走。
堂叔怎么能对付得了这个女人,没办法,他最后不得不去找了民政部门。也就是经当时镇民政助理、现在的老校长金钊的手,小凌姗才来到了孤儿院(孤儿学校前身)。
随着年龄的增长,凌姗对弟弟的思念日益加深。她曾经无数次地去找堂叔,询问弟弟的下落,而堂叔却始终没有告诉他弟弟在哪里。
二十年过去了,凌姗想弟弟也该长大成人了。况且堂叔已经做古,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茫茫的人海去找一个人不啻于大海捞针呐!加上工作繁忙,所以寻找弟弟的想法也就渐渐地淡去了。
认命吧,这就是命。凌姗这么想。
可谁知道,这个和她曾经有过直接交往的、省医学专家张教授的儿子,竟然就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呀!
可谁又能想到,就在他们姐弟相认的时候,却又是诀别的开始……
老天哪,你为什么这么捉弄人呐?这太不公平了,你为什么这么残酷地对待我呀!
凌姗的心在无数次的仰天长叹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