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你十二岁上,你母亲也撒手人寰,你就成了孤儿……只好投靠远房叔父李石山,倒是跟他学了一身为吏之道,金石之学……”老者略一停顿,看着李扶摇,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只不过,你到底是少年心性,不能如李石山隐忍,偏要为了几两碎银,交际唐肥这样的古董商人……若不是这样,我们还不知道,你有辨识古文,鉴赏字画的大才呢。”
李扶摇听到这里,心中已是大约回过味来了。这伙人把自己抓到这里来,不是他修习那破布上的仙诀或是拓印庆云寺的《青藤诀》的事被人发现,而是对方看中了他辨识古文,鉴赏字画的才能。
“无用之树,方能不夭斤斧!我教你的本事,不许人前卖弄,否则,必受其祸!”
他不由得想起叔父李石山曾告诫他的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地后悔,若是他心不存卖弄之念,不贪图唐肥的那几两碎银,又怎么能招致今日之祸。
自古红颜薄命,皆因她们的美色被世人所觊觎,无人不想占有之。如他这样地位卑下,而身具才能者,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也一样十分危险。
可惜的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那老者见李扶摇身形微动,气息起伏,以为已说动了他,眼中精光一闪:“你本是前朝罪余之后,按律是不得脱离役隶贱籍的,终身不得为官。不过,我家主人见你小小年纪,便有此才学,博闻广记,是个可造之材。若是你能为我家主人效命,巴结得好,主人一个高兴,兴趣可以为你脱去役隶贱籍,赏你一个典史或是主薄的官职。你只要忠心事主,便是州道府吏,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典史或是主簿,已属朝廷命官,与书吏这样的贱籍下九流的身份,已是云泥之别。更不要说州道府吏,已是一方要员,不知有多少人争破头,也想得到这个位置。
这老者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等事情,他深知如李扶摇等书生的心性,看起来孤高清傲,视金钱如粪土,一旦许他们一个蝇头一小官的前程,他们就会趋之若鹜。
李扶摇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他虽然年轻,但并非没有经历过世事。对方要真有心提携他,何必让王横把他掳掠至此?既是掳掠囚禁至此,又怎么会容他活着出去。
他看得分明,这老者和王横,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目的无非是一个,想让他乖乖就范,为他们办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等事情办完了,绝不会容他活在这世间上。毕竟在这些大人物的眼中,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
“我……”李扶摇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给我们翻译和推敲一些上古文典!”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字精光。原本蜷缩于地的王横,也爬起了身,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李扶摇居然这般好糊弄。
“翻译和推敲一些上古文典……需要《说文》《辞海》……等典籍书本,这里什么都没有……”李扶摇一听,知道事情绝没有这般简单。他心中雪亮,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极大的危机之中。这个所谓的“主人”,显然是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而他,只不过是对方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他想活命,必须要逃出去。要逃出去,必须等待时机,最好让对方能放松警惕,
老者一听,眼中一亮:“这个简单!你开个书单出来……要什么,我们给你找什么,什么珍品或是孤本,我们都有。取笔墨纸砚来,让李先生开列书单……”
一旁早有侍者,捧来了笔墨,送进了牢笼之中。
“啪!”谁知道李扶摇略看了一眼,却抬起手,便将那些笔墨纸砚皆是打翻在地,一脸嫌弃地扫了出来,“这等货色的笔墨,也敢拿进来给我用?”
“你小子,可不要不识抬举!”一脸横肉的王横,不由得勃然大怒。挽起袖子,便要抓起李扶摇暴打一顿。
就连那个老者也是一愣,他一脸愕然地看着李扶摇,不知他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