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无风花几朵不知睡到何时醒来。刚过去的八天,看似喝茶、聊天、谝闲传,好吃好喝好睡,其实不然。起初不知夏帝心怀鬼胎小心提防,后细细梳理成败得失,这实际在理治国理政思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在碰撞、交锋,北夏蓝图就在这一天天里、在一次次交锋中清晰起来、突显出现。最后,把担子撂给花几朵。撂担接担、一来一往中,全是耗神的事,这比体力劳动更伤人。常说精气神,全是脑力劳动,耗一点少一点,反之体力耗越精神。
最终,古代人完胜现代人,轻松拿捏。
无风对花几朵说:不用沮丧,被夏帝拿捏再正常不过。不要想着学历高、知识多,又是现代人就厉害,不是这样的。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是不会变的,一种是规律,一种是人性。只要人性变不了,遇到夏帝这种人精、老怪,我们只能被拿捏,你还得心服口服。为子女做任何事都说的过去吗,就这一条人家在道德至高点,而我们被道德绑架,你还有嘴说不出,别人肯定还会说得了这么大的便宜还卖乖。
打开门的一瞬间,无风都想关门了,满院子都是人,徐布前焦急地迎上来说一早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问啥也不说。
一中年文士上前,说他是相国,有事要说。进屋,关门,坐定,品茶,片刻后,说出了一个惊天要闻,无风惊瘫在榻,花几朵惊立起来:真打死了,皇帝老儿这么不经打,自己都没使力呢。
相国道:皇上口喻说不干花将军事,本已油尽灯枯。下令任何人不得寻花将军事。
相国将任命书交由二人,花几朵任大将军,无风任国师,与国相三人共同监理国事,待夏贤十八岁后可视情况归还国政。
良久,花几朵问夏贤呢,怎么没来?
相国说:他得守在那边。
花几朵沉默良久,拿了任命文书,起身出去方便。相国等的议事,久不见花几朵回来,派人去找,回来说花几朵拿着任命书说要找夏贤算账,冲出院子,不知所终。
相国没说什么,只问无风后事如何处理,无风说该怎办就怎办,你看着办。
无风当天被相国“接”回城里,仍住在花果山。城里已只许进不许出,说是有敌情,暂时管制。五天后,宫里传出消息,夏帝崩,传位三皇子贤,百姓才知管制原因,都叹道:又怕是一场血雨腥风。
婉儿当天便回了趟家,很快便回来了,说出大事了。婉儿父亲本在礼部祠部任主事,是礼部最小七品官。但名知礼,对礼仪似无师自通,礼部其它几个部门主事一遇到大事活动,必先请教,久而久之其它部门办活动不让董知礼看看,把把关总觉不放心,心理上有了依赖。后来礼部下面各部门争着抢着要,争的结果是董知礼到各个部门轮岗一遍。各部郎中均觉留不住,只用其才能,平时嘴上夸夸,一遇升迁便没有实际行动了,根本不推荐。部里同事总觉有董知礼在,显得他们无能,对董知礼也不待见。董知礼只知干活,不知逢年过节给礼部尚书、左右侍郎送礼,尚书也以此标榜自己清廉,逢人便说问问董知礼看给本官送过礼?但就是不提拔。多少年下来,活没少干,官职还在原地踏步,日子过的紧巴巴。
吴谦休了婉儿后,董知礼自觉礼亏,又好面子,退了彩礼,倒欠下些债,日子过的更紧。婉儿过年回来时,董知礼心情正糟糕透顶,无钱置办年货,连仆人的半年月钱也没发,全家上下无不冷言冷语,一个年过的从未有的恓恓惶惶。幸好婉儿带的东西颇多,又把来要债的钱悉数还清,结清仆人的月钱,打发了发牢骚、不干活甚至欺主的仆人,给留下仆人涨了月钱,由乱琼碎玉月月考核,拿着共同签字的考核通过条子到中华钱庄--长安分铺领月钱,有些放在钱庄吃些利钱,众人皆大欢喜。婉儿又交由无花商铺每月送来府上所需粮,相当于承担了家里的大部分开销。其余一应花费较小,都由董知礼开销。
婉儿事情说开后,董知礼明了真相,心疼女儿受了委屈,恨自己不识好坏,又见女儿解决了家里的大问题,内咎的无以复加,便有了上门骂吴谦父亲一幕。
婉儿出城的第二日,皇帝派人下了旨,调任董知礼长安府尹,官职暂升为六品,俸禄按原来长安府尹二品发放。董知礼百思不得其解时,传旨公公妩媚一笑,又传了一道圣旨:将婉儿赐婚国师,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传旨公公拈花一笑道:董大人还不明白。皇上说了,你生了个好女儿,找到了个好女婿。公公又说,皇上让上任其它事放在一边,先彻查无风入狱一事。
董知礼还是不明就里,直到老太太点到,不是沾无风光还有谁,没看到此人一到长安,我们一家就发生变化了吗?
任命的当日,吴谦家将彩礼悉数奉还。相国登门道贺,礼部众人一一到来,一时冷落多年的董府热闹异常。皇帝驾崩后,董知礼又被礼部请回参与举办国丧,整日忙的不亦乐乎。
婉儿自是高兴地将赐婚圣旨拿给无风看。无风心想:这皇帝老儿,老早就给我下套了。赐婚、提拔老丈人,笼络了我,也笼络了老丈人。其它官不提拔,只提拔到长安府尹,这是个经世致用的地方,交给不懂的孟知礼,不怕弄不好?夏帝肯定是知道老丈人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才敢这样做。给我身边的人好处越多,对我的束缚越大。再联想到花几朵,让花几朵帮夏贤,相当于自己和花几朵两人帮。分明还是在给自己下套么,花几朵这不是跑了么,不是又撂下个烂摊子么。
入夜了,婉儿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时,老太太差人来请姑爷无风过去一趟。跟着一块过去,进了老太太的房间,无风顿觉清冷,看了看穿着与拓跋明玉一样狐皮大衣的婉儿,知其不觉的冷,便叫了碎玉让给屋里多供些木炭,老太太年龄大了,怕冷,要注意保暖。
老太太道:平时清减惯了,也倒不觉的。
让二人坐下,问了这几日情况,无风只说与夏帝一起,其余一概没讲。
老太太说无风的事婉儿都给说了,把婉儿交给无风放心着了。婉儿命苦,六岁时母亲殁后,自己看婉儿良善,抚养在身边,直到出嫁。儿子选的这门亲事自己一直都不看好,孙女婿的事知道的不多,但孙女婿爹她是知道的,有几件事做的看似好其实太过了,倒不像是良善之辈大门大户人家该有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然如此。婉儿纵有千般不好,毕竟夫妻一场,大可休了便是,何必要害人性命,毁其名誉,以保自己官声,这就有些歹毒了。我观那日看小雨点情形,恶意已爬上吴谦面孔,祸心怎么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