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青川立刻看向李嶝,只见他也不可置信的看往外面,几许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赵克推开,同时也可看到他身旁半拉半拽的袁璩。
袁璩心惊,幸好今晚落雪较大,她才沿着墙角摸了过来。
如往日飞檐走壁,只怕躲避不及漏了陷。这是李嶝第三次看到袁璩,左臂还是用汗巾裹住挂在胸前,只是头发长长了少许,浑身上下穿着破旧的袍子。
在赵克把她带到跟前时,李嶝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袍子。
“怎么还是单衣?为何没有蓄棉?”
李嶝看着袁璩,话却是对赵克所说。
赵克面色不变,却暗自打量了袁璩,又回道:“大公子,大奶奶平日起居全是由阮嬷嬷照顾,只是——”
话音未落,三个男人就看到袁璩眼巴巴的看着李嶝单手所持的连肉粥,口水欲滴。今日下雪,那婆子偷懒只在上午时送了点冷饭冷菜,晚上就不见人影。
她挨饿了大半日连着半夜,才悄悄摸到厨房。
孰不知,碰上了主仆三人。
李嶝把肉粥递到袁璩跟前,她黝黑的眼眸盯着李嶝,李嶝撇过头咳嗽了几声,才嘶哑着声音说道,“吃吧。”
听到这话,袁璩也懒得矫情。
冬日她饿得快,加之屋内并无炭火,她怕惊动何川,更是跑跳不能。
硬生生的扛着寒意,这会儿见到冒着热气的粥饭,如何耐得住,右手接过来,放到一旁灶台上,俯首并是狼吞虎咽。
却不知,李嶝看她的眼神愈发的冷凉。
吃了这么半碗,显然不够,她抬头看向煨粥的砂锅,自行揭了盖子,又盛了满满一碗。
直到大半锅的肉粥全下了肚,袁璩才觉得又活了过来。又揭开旁边盖着草编锅盖的铁锅,一大锅子热水白起缭绕,袁璩再顾不得,只从角落里找了个大木盆过来,灌了热水,凉了片刻,单手洗了脸,又脱了被雪水浸湿的鞋袜,猝不及防的站到木盆里。
赵克与青川看到那白脚,立刻转身回避。
唯有李嶝定定看着她,许久之后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问询眼前不知世事的少女。
“下人不予你饭吃?也不让你用热水?”看了看单薄的绣花鞋,李嶝冷笑一声,看上去温和的声音里,却带着森森杀气,“这般寒冬,只与你这样的鞋袜,其心可诛。”
青川见此,赶紧找了另外空着的元宝凳递到袁璩跟前。
袁璩见状,报以微笑,却不知自己这副嘴脸,笑比哭还难看,青川竟然愣愣退了一步。
待袁璩坐下,嘴里发出一声惬意的舒气之声,李嶝站起身来,亲自用木瓢给袁璩的木盆里加了热水,期间青川过来要替下,却被李嶝拦住。
“克叔,你怎么看?”
李嶝给袁璩变凉的洗脚水中添了两瓢热水,脚上又温暖起来,只是袁璩却不抬头看着眼前的瘦男人,时隔十年有余,他们早不记得少年时的情意,唯有如今尴尬的关系。
赵克随即躬身行礼,“大公子,大奶奶被如此苛责,是我管理不当。”
说罢,又朝着袁璩深深做了个长揖,“大奶奶,对您不住,给您赔罪。”袁璩当做耳旁风,她现在扮演的就是个傻子,傻子不需要原谅任何人。
她用手揉了揉泡软的脚后跟,那里又有许多冻出来的血口子,生疼。
至于站着跟前的李嶝,她视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