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困惑极了,他在发烧,那动作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的?
她觉得以他的为人,自然应当是糊涂的,罢了,就当作做梦吧。
可饶是这样想法,到了床边看到他,她的脸忍不住烧了起来。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被男人亲呢。
她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似乎又降了一些,渐渐好起来了。
伤风本不是什么大事,何况崔嘉正是年轻体壮,睡一觉便该差不多复原了。
“起来吃点吧?”她怕他饿着,轻轻叫了一声,男子醒了微微张开眼,依旧拿那双好看又迷蒙的眼睛看着她。
丽娘一对上这双眼,脸立即通红。
她扶着他坐起来,拿了粥过来喂他。
“你喂到哪里去了?”暗哑的声音响起,丽娘蓦地抬头,吃了一惊,她那勺子都抬到他鼻子下面了。
他精神渐渐恢复了,眼底带着几分戏谑,挑眉道:“你是想让我用鼻子吃饭?”
丽娘白了他一眼,心里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好笑,小声道:“你还嫌呢,若我不做饭给你,你今儿该挨饿了。”
崔嘉唇角微微扬了扬,含了她勺中的粥,轻轻淡淡的,带着一点蔬菜的清香,给病人吃正好。
“睿儿呢?”他问了一句。大约是觉得她这会照看他,睿儿就没人照看了。
“他在杜婆婆家里玩,是我让他不要来吵你的。”
她喂完了粥,将碗筷一起收拾在篮子里,叮嘱道:“你好好休息,到晚上还有一顿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崔嘉歪头看她,问:“你要走?”
他声音轻,带着几分暗哑,倒蕴着几分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丽娘一怔,回头看他,难道他想自己留下来陪他?生病的他看起来有几分脆弱呢。
她正犹豫要不要留下,却听到他说:“我后院的鸽子该挨饿了,你帮我喂下,还有,若是有各自脚环上有信,帮我拿过来。”
丽娘无语,才晓得原来是让她留下干活呢,亏得她还遐想翩翩。
“好,知道啦。”她无奈应声。
先将碗筷送回自家里,她又翻墙过来拿了稻谷喂他的鸽子,她之前一直不明白,他后院中养着几笼鸽子是做什么的,今儿仔细一瞅,倒像是用来送信的。
脚上有信的?她瞅了一会并没有瞧见,正当踌躇时,一抬脸,从外头飞回来一只,脚上还真有信。
丽娘觉得很新奇,小心翼翼的将鸽子上的信件取了下来,送到了崔嘉的房间里,见他已经起来,打开了半扇窗户,披着衣裳坐在床上看书了。
“信。”她将信递了过来。
崔嘉展开信细细的看了一回,墨黑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丽娘认不得太多字,往他那字条上扫了一眼,只见许多难认生涩的字眼,她只看到了“军”“战”之类的,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原先她只在说书人家听到过什么飞鸽传书,却从来没见到人用过,今儿算是开了眼界了。
崔嘉看完信便挣着要起来,他病才有些起色,可受不得凉了,丽娘按住他道:“你坐着吧,我拿笔墨给你。”说罢去书房取了笔墨纸砚送到他手边,又替他磨了墨水沾了毛笔递到他的手中。
崔嘉接过毛笔上定定看了她一眼,她脸上一红,垂了眼帘道:“你快些好,睿儿还等着你授课呢。”
崔嘉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低头极快的写了一封信交给丽娘,道:“帮我扎到方才那只鸽子脚下,然后将鸽子放出去。”
“你这是在同谁通信?”丽娘好奇的问了一句。
“一个朋友。”他淡淡道。
丽娘自然不晓得他那是哪路朋友,还要搞飞鸽传书这么复杂的事情,她照着他的话做了,回来看到他乏了已经躺回去了。
临走前,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记得刚才你做了什么吗?”
她问这话时,手紧张的攥着衣角,手心都冒汗了。她想问的就是那件事,酝酿了许久都不敢开口,临走时终于模模糊糊的问了一句。
男人用迷蒙又懵懂的双眼看着她,仿佛满眼的迷惑:“什么?”
他果然不记得了!
丽娘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失望,看来他刚才那荒唐事情果然是病糊涂做出来的。
“没事。”她摇头,眼底带着几许失落,拎着篮子转头出去了。
房中的人缓缓合上了眼,耳尖却渐渐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