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玉凤五指紧紧握着手中的玉杯,唇边浮起一丝冷笑,这小寡妇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敢当面怼她本来当她是个客人对她几分客气,现在倒也不必客气了。
她翘着兰花指抿了一口茶,冷声道“人啊,应当有个自知之明,草窝里飞出来的母鸡,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不成”
话音落下,玉凤身边的丫鬟和嬷嬷都笑了起来。
丽娘羞的满脸通红,这位玉凤夫人虽然说话刻毒,可她到底是东道主,若是再回嘴,岂不是要吵起来于崔嘉面子上不好。
睿儿听着这话满脸的不高兴,正要开口,却被丽娘按住了小手,到底是做客,没有说做客的同主人争吵的道理。
抬眼,见那玉凤夫人满眼的轻慢和得意,挑衅的望着自己“怎么,本夫人这话说的不对吗”
丽娘深吸一口气,为了崔嘉,这口气,她忍了
“你说的的确不对”掷地有声的低沉女音从门口传来,丽娘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年近五旬的华服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走了进来。
这位夫人身着暗
色绣金梅花的沉香色宽袖锦袍,头戴千叶攒金嵌红宝石的牡丹金头面,眉目端庄大气沉稳,自有一家主母的风度。
玉凤吓得一跳,连忙起身迎过来“姑母”
丽娘听了,便知道这位是田府的主母田夫人了。
田林氏到了丽娘跟前,眼波柔和的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是崔嘉的未婚妻子吧”
丽娘连忙点头。
“果然生的貌若春花,美丽的很。”田林氏赞道,她转头睨了玉凤一眼,目光倏然冷了几分“玉凤,你倒是说说,草窝里为何不能飞出金凤凰难道草窝里一定飞出的就是母鸡”
玉凤吓得脸色微白,低头道“姑母,是侄女说错话了。”
田林氏轻笑一声,走到主位之上雍容坐下,朗声道“想当年,你自己难道不是从草窝里出来的如今觉得自己成了凤凰,别人都是母鸡当初你姑父打天下之时,大家伙难道不都是从穷乡僻壤之地出来的到了如今,你竟忘本了吗”
这番话说的林玉凤羞的满脸通红连头都抬不起来,只得羞愧的立在一旁,她身畔的丫鬟嬷嬷更是吓得低着头连声都不敢出。
丽娘看着林玉凤那样子,心里暗暗爽快。到底是田夫人识大体,要不是田夫人出来,她还真以为田家人都是她那副德行。
田林氏瞧见睿儿,不由得对他招手笑道“那小娃娃,你过来。”
睿儿嘟起嘴不愿意去,方才林玉凤的话将他娘得罪了,等于将他也得罪了。
丽娘催道“你去吧,这位夫人很慈祥呢。有糖吃。”
田林氏听丽娘说,也笑道“不止有糖吃,还有果子吃。”
睿儿听了这话,才不情愿的到了田林氏的跟前,田林氏将手边的果子拿了塞到他的手中,十分欢喜“这孩子生的一副好相貌,将来必定是大有出息的。”
她拉着睿儿的手,无意中看到他手腕上的红痣,不由得微微惊诧“哟,这里还有胎记呢。”她看着那红痣半晌,仿佛想起什么心事,长长叹了一口气。
丽娘好奇问道“夫人是有心事吗”
田夫人摇头“看到这胎记,我倒是想起我的儿子。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我记得我的儿子,手腕也有这样一颗
红痣。那时他也是这般大。他爹领着兵同人打仗打输了,我们一路被人追杀,便将儿子寄养在一户熟识的农家。等我们逃过追杀,再有空闲回头去找时,已是一年之后。可是我们到了那里,那村子发了瘟疫,我们的儿子也就有时候我想,我那儿子或许还在人家,毕竟当年也没见着尸首。他爹也派人去寻,可人海茫茫,到底渺茫啊”
她说着眼底微红,落下眼泪来。
“奶奶你别哭。”睿儿童稚的声音响起,田林氏低头看他,睿儿伸出小手指去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道“哭起来不好看。”
田林氏看着孩子,不由得笑了,擦去眼角的泪痕,道“我儿子若是长大成亲了,儿子也你这般大了。”
丽娘在一旁听着也跟着伤感,没了儿子,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伤痛的事情啊
田林氏见她表情带着几分哀伤,竟能与自己感同身受,倒是有几分喜欢这个女子。
她对身畔吴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嬷嬷进去拿了一个锦盒出来。
田林氏从锦盒之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玲珑挂着金铃铛的小金环亲手戴在睿儿的手腕上,抚了抚他的头顶,笑道“奶奶将这个送给你,可喜欢”
睿儿摇晃着手上的铃铛,清脆动听,不由得笑了“好玩。”
她又吩咐将锦盒中的东西送给丽娘,丽娘拿着一瞧,是一串由一百零八颗东珠串联起来的佛珠串,光华熠熠,着实动人。
东珠她从前的婆婆珍藏了一颗,当做性命宝贝一般,可是现在她手中的可是一百零八颗啊
丽娘认出这串珠子的价值,吓了一跳,忙道“夫人,我不能收呀。”
林玉凤瞧着那副东珠,不由得紧紧蹙起了眉头,那东西,她之前同姑母要过,姑母都没有给,现在给这小寡妇
田林氏轻笑,温声道“你的这个孩子,我很喜欢,若是说起来,你这个做娘的倒是沾了孩子的光呢。我只盼着你多进府来玩,带着他一起来,便好。”
丽娘恍然明白了田夫人的意思,盛情难却,她只得收下。
这时候,只听得厅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那人声音雄浑十分慷慨,听着便是一位长者。
又有人应答的声音,音质琅琅清澈动听,丽娘不由得一喜,咦是崔嘉呢。
几人进屋,那长者撩起珠帘哈哈一笑“嚯都在这儿呢来,见一见我新任命的好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