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六十年农历八月十三,弘历诞辰。
由于德妃生病,他们小辈自是不敢张灯结彩的为弘历庆祝,康熙最近性子古怪,夺嫡之争也愈演愈烈,德妃又这样病着,谁敢在紧张点儿上触霉头
四爷胤禛这样的明哲保身之人,更是不会如此。
但是毕竟也是件喜事,德妃虽不喜胤禛,对这个孙子平日里也算是疼爱,虽然在病中,却还是托了太监来送礼,一件玉如意,一个长命锁,也算是尽了心意。
德妃这一重视不要紧,夫妇二人就跟被临幸了一样高兴。
四爷嘴上不提,心里还是很在意德妃的举动。他和十四爷是一母所生,但由于年少的事情,他和亲生母亲终究是隔着一道墙。
每逢过年,过节,或者宫中家宴,他但凡一往德妃跟前儿凑,德妃就会字正腔圆的道谢,然后说“跪安吧”,摆出一副正经待客的模样,那哪是对亲生儿子的态度
就算是待隔了个人的女婿,也没这么陌生罢
这回弘历过生,四福晋青玉去宫里给德妃请安侍奉,顺嘴儿提了一句,夫妻二人都没想过能得到德妃的重视。
谁料德妃却放在了心上,巴巴的叫了太监来送礼,还告知了康熙。
康熙老爷子对于这一堆儿子们,他倒更愿意来四儿子胤禛家里坐坐,或者跟胤禛聊聊闲话。
因为十几个狼虎般的儿子们里,只有胤禛没有表现出一种对皇位的强烈渴望,也是胤禛的本事。
真正的王者,都是会处事的。胤禛懂得投康熙所好,整日写草书,研究佛法,修身养性,闲云野鹤,这样却更加得到康熙的信任。
这弘历本只是胤禛的一个小妾所生,生母身份又低,本来不会引得这么多人的注意。
巧就巧在在康熙六十年六月,也就是几个月之前,那康熙年岁老了越发相信什么炼丹药,长生不老,还有江湖算命,听闻京城有位“名算子”罗瞎子,便叫四川总督年羹尧去寻他,算什么长生不老的如意算盘。
算完了这一切,又开始算一些乱七八糟的,就又算上了弘历等人的生辰。
这一算可了不得,算命人说他此命贵富天然,驷马乘风,主大
富贵,哎呦,这可就不得了了,康熙多少也上了心。
康熙便传令准许四爷府办个小宴席,请一些平日相好的人来,那毕竟也是雍亲王家的阿哥,身份高贵,也算是给久病不愈的德妃去去病气,冲冲喜气。
人人都知这几年各地都不太平,嫁娶喜事都渐渐的少了,更何况天子脚下的京城,民间百姓都不敢在这里触霉头。
康熙也觉得这样不好,又不是嬴政时期的暴政年代,让人们没有自由。
话是这么说,可四爷心里明白,康熙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到了这九子夺嫡的关键时期,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让众人密切关注。
说是要胤禛请人来办宴席给弘历庆贺生日,其实就是想看他请的什么人,平日交接哪些人。
阿哥私下结交大臣,乃至于徇私舞弊、结党营私,是最为皇帝所忌讳的事情,他心里明镜儿似的,岂会去触那个针尖儿
但是烦就烦在康熙亲自下旨,不请人又显得自己抗旨不遵,在府里来回的踱步,愁的眉头不展。
却再愁也不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他只得去让四福晋青玉去写请帖,想来想去,既然康熙不喜欢与大臣结交,那么他只得请兄弟朋友,那么请谁好啊
十六爷府。
自打从皇宫里搬出来,佳柔可就清闲的不得了。
往常府里整日的欢声笑语,多半是来自嬉闹的佳柔和话唠似的少清少爷。
二人在府里追逐打闹,下人们追着二位金贵的人乱跑,手里的糖糕和蜜枣不小心便撒了一地,留下一地的甜腻糯香。
佳柔也不让人收拾,留着给府里来去的野猫儿吃,一来二去的,这十六爷府附近大街小巷的猫,都不再去别处,人人都知道不,是猫猫都知道十六爷府有免费的糖糕吃,整日趴在墙根儿听着里面的动静,“喵喵”的叫的欢畅,府里好多年都没闹过耗子。
可是自从佳柔和少清闹掰了,他便再也没有来过。
府里清净的让人以为那热闹竟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胤禄也好奇的问佳柔那少清少爷为何不再来访,佳柔闪烁其辞的说宫中事忙,也许是不方便。
胤禄前朝事务繁多,儿女小辈的事自然是无暇顾及,见女儿不肯讲,又
自来十分宠爱她,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倒是丫头翡翠跟佳柔许久,多少也明白她家格格的故事,见那曾经活泼开朗的大格格突然成了一位人见人夸的淑女,心里没有欢喜,却是满满的心疼。
佳柔每日只靠在纸窗前看着窗外,看那大树,那墙,那被猫爪抓过的石凳,一切都是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样子,景色依旧,人,已不复当时。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竟活了两世,才多少明白了这首诗的含义。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