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芫被请到正院上房,待请过安,便发现陪房赵老三家的跪在堂下。
倪氏寥寥数句将前情分说清楚,替孟芫正了正头上珠钗,这才淡然开口,“此事已出,气恼无用,我的儿不妨想想,这局面你打算如何破解?”
孟芫没有心情细想这是不是母亲给她出的试题,她只一个念头:前世可没出过陪送嫁妆被毁的闹剧啊!
确切说,在慕淮死前,她就没遇上过半点劳心费神的腌臜事。
强按下心头困惑,孟芫斟酌着开口,先问了赵老三家的几个细节。
“缭绫被毁的事,如今都有何人知晓?”
“回姑娘的话,我是今早早起巡视嫁妆的时候才发现异样的,因觉得事情蹊跷,便没敢在慕家声张,唯恐打草惊蛇。我回府报信之前也已将那匹被毁的缭绫压到旁的衣料底下,暂时只有我和小女连翘知道。”
孟芫点点头,又继续问,“你说此前有个美妇人来瞧过这匹缭绫,可记得她是什么妆容打扮?”
“那妇人二十三四的年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鹅脸杏目,相貌中上,当日穿了湖蓝色的纱衣半臂,下身是杭纱的褶裥裙。”
“哦,对了,她发间带了个拇指大小的东珠钗子,走前还称姑娘作弟妇。”
孟芫不用仔细回想,也猜到这人是谁了,奉京梅家以盛产湖珠闻名,而他家女儿,也确有一位嫁入忠毅伯慕家。
原来竟是她的“好三嫂”梅氏。
难怪了,这个人不仅贪财势力,心也似针尖小,这大概是眼红她嫁妆丰厚,才暗中下了黑手。
“赵娘子可查看过,那被损的缭绫的箱笼是否留下了什么异物?”
赵老三家的闻声从怀中掏出个布帕子,跪着送到孟芫跟前。打开一看,赫然是几个极不起眼的黄色“沙粒”。
孟芫打眼看过,先把人扶起,“也难为赵妈妈如此细心了。”
随即她朝着倪氏解释,“这是黍米,最易招鸟雀。”
倪氏好整以暇,她当然知道缭绫被毁是有人蓄意为之,又引着孟芫思考。
“那我儿如今可猜着,这使坏的是哪个?又打算怎么应对?”
孟芫不便直说下黑手的人是梅氏,只推说,“待明日女眷们闹房时让赵娘子辨一辨就知了。”“至于应对之法,恐还要烦劳母亲,听说您为展家伯母下个月寿辰特备了一匹缭绫,女儿斗胆,请母亲暂时割爱,暂解女儿燃眉之急。”
一个是长女的婆母的寿辰,一个是亲生女儿的大婚,倪氏这点取舍还不至犯浑,而且方才就有过打算。
她真正关心的,却不是如何补足嫁妆。
“那险些害了你丢丑的人呢?你打算如何处置?”
孟芫摇摇头,“所谓抓贼拿脏,咱们若当场见那歹人往衣料上撒米引雀,立时禀了慕家尊长,自然会有人替女儿主持公道。可是如今无凭无证,全凭家中老仆一面之词就想定了那人的罪,难!”
倪氏见孟芫没有被怒气冲昏头,心里暗暗点头,面上却故意不依不饶,“难道就这么算了?”
“自然不会这么算了,母亲不必忧心,女儿已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