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跑去那里之后,才看见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大的身影跌坐在地上,半天也没起来。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使尽力气拉了拉那个大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拉动。
阿依定睛看了一眼,亮了亮“木呷拉伙阿耶”
阿耶在这里是叔叔的意思。宋乔也连忙跟上阿依的步伐,向木呷和拉伙跑去。
阿依将伞撑在木呷头顶,还来不及责问他,就看向一旁的拉伙,“拉伙阿耶,你是怎么了”
宋乔费力地和阿依一起将他扶起来,看见他拍了拍裤子,似乎颇为费力。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我出来碰到木呷,想着这么大的雨,木呷不在她阿姆肯定着急,我想把他送回去,哪知道在这摔到了,唉,半天没起来,淋了个透湿。”
他走路还有些颠簸,似乎把腿伤着了,走的极不便利,宋乔和阿依扶着他时极为吃力。但至少。木呷找到了,宋乔大大松了一口气,她一边牵着木呷,一边搀扶
拉伙,手心慢慢回暖过来。
走到族长家里时,随着阿依的一声“阿姆,阿达,阿普,阿尾木呷找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也不管风雨,看见木呷,又看见拉伙和阿依,念了几声“支格阿龙”于是拥向宋乔,连连道“真是太感谢你了,孩子,这么大的雨,辛苦你了。”
又对拉伙道“拉伙,你摔倒了吗是怎么了”
拉伙又将缘由讲了一遍,大家这才放下心来,再谢谢了一遍宋乔和拉伙。
这时木呷的母亲跑过来,通红着眼,急切道“木呷,木呷,你在这里吗”
木呷清脆地应道“阿姆,我在这”
木呷的母亲着急的被雨水淋得透湿,眼眶发红,明明担心的不得了,偏偏又狠下心来教训他“你出去干什么了阿姆怎么教你的”
木呷“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在他妈妈怀里什么也不说。木呷的妈妈才又收起眼泪,探了探他的衣服,哽咽着说“衣服都淋湿了,好孩子,阿姆带你去换衣服,走,我们回家。”
她带着木呷走的时候,回头对族长恭敬地说“族长,我带木呷回去了。”
族长点点头“去吧,这么大的雨,小心一点。”
她点点头,拿了一把大伞,小心地把木呷紧紧牵住。
宋乔眼眶微微有些热,天灾与亲情,一个无法避免,一个凌驾所有之上。若是没有遇见拉伙,木呷说不定就被冲跑,这个村寨就要真的少去一个生命。
这样近距离的感受天灾,是她从未曾有过的。她麻木地想着这些,内心有些哽咽的委屈。她从小惹了麻烦,求一求阮承颐,他总会板着脸给她收拾,纵使后面还会教训她,但她也因此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而现在呢阮承颐此刻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经历这些吗
窗户又被“砰”的一声吹开,大风刮进来,宋乔发着抖。
尹奎从远处走来,给她拿了一块薄毯过来,将她捂住。
她问他“几点了”
尹奎说道“五点了。”
五点,过去了两个小时了。雨势仍然大的惊人,这个屋子既显得嘈杂,又显得寂静极了,没有人说话,有的,只是一声接一声的轻叹,掩藏在雨声里,
被风吹散开来消失不见。
宋乔被薄毯捂住依然瑟瑟发抖,天光乍亮的时分,她拿出手机来看,依然拨不出电话。
她坐在堂屋里,捂着毛毯,最初还算有精神,到后来便渐渐支撑不下去。她从早上五点便开始看着手机,感受着手机里时钟数的变化,一点一点,难捱也艰辛。
从凌晨五点走到中午十二点,拉则过来向族长报告道“族长,外面涨洪水了,寨子里许多人家一楼被淹,损失不少。”
下午两点,雨水变小。下午五点,雨水渐停。
夜晚十点,宋乔坐在堂屋里,指尖冰凉,脸色一丝血色也没有。
深夜十二点,寨子里的青年小伙子都从外面回来,放下高高挽起的裤腿,冲了一把满是泥水的腿脚,疲惫地洗了一把脸,就着简陋的条件回家休息。
夜里三点,宋乔躺在床上,她脸烫的厉害,却一丝睡意也没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高烧的情况下,自己脑子原来还可以这样清晰。
这是在这里的第二个夜晚,没有雨水了,也没有大风,只有塌陷的山体,还有堵塞的道路。
交通受阻,信号全无。闭塞的村寨,有限的人力与科技。
这个夜晚她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