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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陆卿果看见是那个熟悉的号码,也不看内容,直接就扔到垃圾箱去了。
去饮水机旁边接水顺便路过的江秋不小心瞄到一眼,差点给她跪下,
“我没看错吧,你银行卡收入后面是四个零还是五个零?现在你们公司收入已经以万为基本单位了吗?”
陆卿果淡定地打开笔记本,“年纪轻轻就眼瞎,是诈骗公司发来的二十万,你需要的话可以转发给你。”
江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对自己的眼力产生怀疑。
陆卿果在app上抢门票,抢票时间定在九点整,她提前十分钟就开好所有电子设备等待,期望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江秋非常热心肠地提出要帮忙,被陆卿果摇头拒绝了。
江秋吐槽道,“颜艺虽然是大明星,但她演技很差,唱功更不要说,你在大屏幕和画报上舔舔她的颜就够了,没必要花这么多钱买她的演唱会门票。”
陆卿果反驳她,“她一年拍的片就这么点儿,能花钱的地方只有演唱会了。”
江秋翻了一个白眼儿,“但演唱会次数可不少。”
过了九点钟,陆卿果用笔记本抢到一张票,用手机和平板分别抢到两张,一共五张,江秋怀疑地看着她体型,“你不会想一个人占五个座位吧。”
陆卿果翻着日历本,突然发出一声哀叹,“演唱会居然在周四,完了,去不了了。”
她念念不舍地说,“秋秋,送你一张,其他的你问问你朋友。”
江秋叹气,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月光族狂热粉为她痴为她狂为她框框撞大墙的撒币行为。
陆卿果的手机连续振动过四次,她始终像没发现一样让手机自己挂断。江秋迟疑地提醒她,“要不还是接吧,万一对方有急事呢。”
陆卿果哼笑一声,“有急事才有鬼。”
话音刚落,她不小心点开自己的邮箱,手机啪一声便掉落在地上。
7
周三这天,陆卿果给老夏请了一天的假,理由是家里人出事了。众所周知,陆卿果是一个没有家人的单身女性,在魔都漂泊了三年有余,逢年过节连个外地的问候电话也没有。
所以即便耿直如老夏,也以为是她偷懒找事的借口。
而陆卿果自己也一度这么催眠自己,直到她今天来到这家别墅门口,一些非常渺茫的往事才忽然重新涌现在她心头,沉甸甸就像梗在嗓子眼浸透水的海绵一样,既拧不干水也吞咽不下。
别墅坐落在郊区,是众所周知的富人区,她的目的地是有蔷薇小花园的一栋,门牌号上标注着蔷薇路33号,就像一个清幽的童话世界。
给陆卿果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整洁干净的年轻男人,他的眼神非常挑剔地落在她身上。陆卿果知道他在怀疑什么,那个人,那个女人号称有着天使吻过的漂亮脸颊,仅仅靠着一张脸便可以征战四方,而她,仅仅是一个在大夏天骑了三十公里共享单车,汗水把体恤衫打湿,头发像疯草一样粘在额头上油腻腻的胖女人。
她们天差地别,即使站在一起大概也没有人敢相信她们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被带进别墅之后,陆卿果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无论是豪华的装潢,明亮的吊灯亦或者厚厚的地毯,都提示着这是一个她一辈子也不能接触的世界。
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女人扶着眼镜,对她颔首,“请坐。”
陆卿果于是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这沙发考虑到居住者的需要是选购的舒适型较好的躺式单人沙发,但也是真的够小,于是陆卿果坐下之后尴尬地发现自己就像挤进了一个容量不合适的水杯,满满当当的肥肉从沙发边缘溢出来。
优雅的女人有礼貌地当做没有看到,并向她自我介绍,“您好,我是你姐姐的经纪人,你可以叫我米女士。”
陆卿果叫了她一声,她发现她的嗓子非常干涩,就像拉紧的弓弦。
她在电视上不止一次看到过这位米女士,她对“她”来说应该不仅仅是一个经纪人那么简单,在任何与之相关的突发事件发生时,都有米女士的身影。
“今天约你,是需要商量一些你姐姐的事情,”米女士说。
陆卿果点点头,虽然对方的神情依旧很淡定,但她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是这样的,你的姐姐,颜艺颜小姐在昨天去世了,你是她遗产的唯一指定人,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陆卿果过了半分钟才消化了她的话。
她忽然不可抑制地想小时候的那些事情,颜艺在成长的过程中就像一株变异的植物一样不受控制地疯长,有时候陆卿果在电视上看见光鲜亮丽的她时也怀疑过曾经一起生活过的经历是不是真的只是她的臆想。都说人分开越久越会想起对方的好,但她唯一能够回忆起的似乎也只有颜艺的捉弄、恶劣和她们为了漂亮衣服无休止的争吵。
陆卿果试图从米女士脸上看出一点点端倪,但对方侧过脸,只给她留下一个戴着眼镜的深奥轮廓。
“陆小姐,擦擦眼泪吧,”米女士说。
“我失态了,”陆卿果吸着鼻子接过纸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