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卞喧是世界上最神经质的男人，也是最难讨好的竹马，陆卿果在幼年时就领教过他的喜怒无常。而颜艺的离开就像□□，让他如同一头链子掉了的野狗一样开始敌我不分胡乱咬人。

颜艺被带走的第一年，卞喧疯了一样带着人要把她追回来，他连续三天不吃不喝地赶路，后来陆卿果在公园的一张躺椅上找到满脸泪水、像丢了窝的小狗的他。

第二年，他利用家族的势力追到收养颜艺的那家人门口，等了足足半夜也没等到房门打开，于是他跪在地上恳求他们把她送回来。

第三年和第四年，卞喧学会隐藏情绪，这让他变得阴晴不定。陆卿果试着安抚他，或者远离他，但这反而更加激怒他，言语上的辱骂和争辩成为他们在一起时的常态，陆卿果疲于应付，逐渐消极应对。

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或许不全然无辜，但一个人的情感就像一只容量有限的瓶子，倾倒了过多的怨憎就会满溢而出。卞喧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就像一个落水的人一样，在临死挣扎前总要抓住别人一起溺亡才甘心。

他薄薄的嘴唇吐出恶劣的刀子，“幸好现在你成了这副样子，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你顶着和她相似的脸做恶心的事情。”

陆卿果耸肩，“我不在意脸不脸，我自己开心就好。”

卞喧冷笑一声，“那也请你不要再找你姐姐要生活费了，离她远一点。”

陆卿果点点头，“我会记住你的箴言。”

她挥了挥手，留给他一个无所谓的背影。

楼启元坐在小轿车后座上，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玻璃窗，看见陆卿果过来，他把窗户摇下来，示意她拉开门进来。

轿车里空调开得很大，陆卿果不舒服地感觉到汗水粘腻在额头上，让她的头发像煮糊的面条一样恶心。

楼启元默默用余光打量她的模样，然后被她辣眼睛的造型强迫移开视线。

“你前男朋友？”楼启元问她。

陆卿果抱着手臂，“楼先生，世界上不是只要是一男一女就必然有情感纠葛的，我也没因为您和米女士认识就妄测你们的关系吧？”

楼启元被她软刀子戳了一下，默默闭嘴。

他递给她一份文件，“新合同，你看看。”

陆卿果没接，助理就尽职地解释，“现在不仅仅希望陆小姐能够做到之前的要求，还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在以后尽量保持颜小姐的形象，接手颜小姐的工作……”

陆卿果再傻也听出他们的话外音，“你是让我扮成我姐姐？”

楼启元点点头，并示意她看看身材健硕的司机和助理，“我想你不会乐意听到我说出那些威胁的话。”

一阵巨大的愤怒包裹了陆卿果。她想起颜艺，她是一个连自己的脸都不会好好利用的笨蛋，就像一朵娇弱的菟丝花，在没有依靠的那些日子里，这些风霜刀剑是否也加诸于她身上，以至于她在绽放得最好的年纪就香消玉殒。

冷静下来，陆卿果冷笑着回答，“只有以像为前提才有‘代替’的可能，我这样子实在有心无力。”

楼启元撑着下巴，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12

周六是公司的休息日，但按照老夏抠门的个性和行规，陆卿果一般需要在周六加班甚至熬夜，由于她前几天巨大的空缺，工作积累到现在也非常令人头疼。

老夏误以为她真的和“姐夫”攀上交情了，于是大手一挥把后续的接洽事宜全权交给她负责。

有同事好奇地打探她姐姐的情况。

陆卿果无精打采地按照自己的想象描述她，“和我一样高，瓜子脸，大眼睛，长睫毛，高鼻梁，非常漂亮。”

夏秋月嘲讽，“其他的我信，瓜子脸肯定是假的，如果你说你自己不到两百斤有人信吗？”

陆卿果看见同事们赞同地点头，感觉说实话的自己太难了，况且她真的不到两百斤……

成了小组负责人之后，她就需要把小网红们的基本资料、优势、性格等等收集起来并尽量熟悉，等待海创负责人那边合作接洽，工作量非常大，加上夏秋月时不时捣乱，她觉得实在焦头烂额，晚上就像患上失眠症一样睡不着，白天则躁狂不已。

炎热的夏日里烦人的秋蝉不知疲劳地挂在树上演唱一支聒噪的进行曲。

还是江秋及时发现她的问题，拿着一个本子非常严肃地准备开导她。

陆卿果的朋友实在不多，她虽然受过十二年教育，工作三年有余，但她就像一只胖蜻蜓，飞过水面的痕迹很快就没有了。江秋算和她最合得来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