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坐在最后一排，教室后面原本还剩一片空地，她桌子被拉到快要靠到墙边。
月考科目安排和高考一样，第一天早上语文，下午数学；第二天早上理综，下午外语。
不过不一样的是，早上没考之前还得正式上课。
离考试结束还剩下半个小时，程玥已经做完试卷。不想提前交卷，太惹眼，又没事做，她只手撑着头发呆。
由于太过无聊，发着发着眼睛就不觉闭上打了瞌睡。
每个班有两个老师监考，除了自己班的老师，再从高一高二抽老师过来帮着监考。
其他班的监考老师很快就瞧见最后一排睡觉的程玥，像一中这样的省重点，考试时有人睡觉确实是见所未见。
监考老师走到程玥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以示提醒。
第一次敲竟然没醒，把这位监考老师给逗笑，没忍住开了一句玩笑，“这位同学晚上怕是学习太晚以至考试的时候太困都睡着。”
教室原本安静，这位监考老师忽然说话其实打扰了正在考试的同学。
不过月考，考试时间又快结束，规矩倒是没那么严。
班上同学听到监考老师说的话，往后看了一眼，当看到说的是程玥，大家已经见怪不怪，又面无表情的转身继续写着自己的。
听到说话声，还在睡梦中的程玥才醒来。
她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影，舔舔嘴唇，拿起笔装模做样的看起了试卷。
这时坐她旁边的周宁深起身提前交卷，卷子刚放到讲台，被班上语文老师看到，没好气道，“作文都没写完你给我交卷。”
周宁深漫不经心的语气，“不会写能怎么办，继续坐着也还是不会写，又没规定不能提前交卷。”
周宁深这家伙本来成绩就不怎么好，语文老师知道多说无用便懒得再多言。
程玥见还能提前交卷，也拿着试卷站起来往讲台走。
一中可是省重点，学风极其优良。一个两个的，语文老师忍不了。
她们班语文老师周国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教学上算是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对一个班来说班风很重要，可别被这两个不听话的给带坏，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周国华叫住正拿着试卷往讲台走的程玥，语气很是严厉，“给我回座位去。”
程玥看了一眼教室门口，周宁深那家伙已不见踪影。
她有些委屈的口吻，“可是刚刚周同学能交卷，我为什么不能。”
周国华见她还试图争辩，脸色很难看的训斥，“他是他，你是你，你看他交卷跟着学，是不是他考班上倒数第一也要跟他学。你怎么不看看班上别的同学都在奋笔疾书，怎么就你想搞特殊呢。还有二十多分钟你就坐不住了？非得去出这个风头？”
程玥觉得很不公平，要是周国华还骂周宁深了，凭什么只骂她一个，她又不是带头的。
看她是个女生好欺负吗？
周国华平时发火次数不多，毕竟班上学生大部分还挺听话，班上同学都有些被吓到。
不过被骂的是程玥，见怪不怪的同学们内心已经毫无波动。
程玥大步走上讲台，赌气似的递上已经写完的试卷，“老师，我觉得您不能这么偏心。我要是没写完您教训我也就罢了，可是我已经写完，非得让我在座位上无聊趴着睡觉吗？高考都能提前交卷呢，为什么学校里的月考就不行？以前有这个规定吗？”
周国华没想到程玥还是个硬茬，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敢和他叫板的同学，反了天，今天不好好教育他以后班上同学还怎么管理。
周国华拿起程玥的卷子，“好，你说你写完了，我来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
周国华本来的冷着的脸，再看向程玥试卷时，不到一分钟便变了，那看上去已经变得有些浑浊的双眸，顿时亮了。
字体娟秀，诗句填的一字不差，阅读理解也几乎接近标准答案。
周国华这一看，好几分钟过去，看到作文时，他连说了三个好，惹得班上同学都纷纷抬头好奇朝讲台看去。
总之，所有人心情都挺复杂的。
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每次剧情几乎都如出一辙。
周国华再看程玥时，简直就像是川剧变脸，判若两人。
刚才是疾言厉色，现在是和蔼可亲。
周国华：“程同学，卷子上都是你写的？”
程玥：“是我写的。”
周国华笑眯眯，“程同学，学校确实是没有不可以提前交卷子的规定，刚才老师对你是有些严厉，不过也是为你好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卷子老师收了，你现在可以离开。”
以后还得在班上混，程玥礼貌道，“谢谢老师。”
程玥欢天喜出了教室。
班上同学看了她背影一眼，脸上既是无奈又是羡慕。麻蛋，提前半个小时交卷还能被语文老师这么夸，我特么连作文都写不完。
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光？亮你大爷。
程玥走后，别班监考老师见周国华如此反应，也好奇凑了过来。
这位监考老师是高二实验班的语文老师，也算是名师级别。和周国华反应差不多，没看几分钟便感慨起来，“这作文写的可真好，瞧这破题，思想深度，文笔，这作文都可以当范本给学生念了。周老师，你们班还有这么厉害的学生呢？提前半小时写完还能把作文写得这么厉害？我刚才看到她睡觉还以为她不会写才睡觉，搞半天她是写完了无聊在那打瞌睡。”
成绩好的学生谁不喜欢呢，还是这种尖子生，周国华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看来这次月考语文最高分，应该是我们班这位程同学拿了。”
他刚才已经把程玥做的试卷前前后后所有题目看了一遍，不出意外，绝对一百四十分以上。如果他没看漏的话，那些选择题填空题全都正确，就看作文改卷老师怎么扣。
别班监考老师忽然想起什么来，“对了，你们班那个女生，之前是不是被全校点名通报过？我说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呢，刚才没认出来，现在看到名字想起来了。”
程玥自从被全校点名通报，常常被每个班的班主任拉出来溜不说，老师们课下无聊时也会喜欢唠嗑八卦。就算那天做早操时不是所有老师都在场，但这件事和程玥的大名已经在老师间传播开。
周国华脸上的笑顿时变得有些许尴尬，“这个……我好像没听说。”
不过这个监考老师也就是想起来随口那么一嘴，并没再多提，低头再次看到程玥试卷时，又感慨起来，“周老师，看来我得好好向你请教一下怎么教学。想不到你们班都能出语文成绩这么好的尖子生，这肯定是周老师您教导有方。”
一中班级分三种，实验班，平行班，国际班。
从每个班的平均成绩排名，实验班大于平行班大于国际班。国际班的同学能写出可以当范本的作文，确实让人诧异。
这番恭维让周国华很受用，他面上虽看上去只是云淡风轻的那么一笑，心里却是喜极了。
这下要是他教的学生语文能拿个全校第一，可给他长不少脸。
“哪里哪里，还是学生自己聪明好学。”
“周老师您不用这么谦虚，所谓良师出高徒，没有良师，哪里来的高徒呢。”
“哈哈哈过奖过奖了。”
班上那些正争分夺秒奋笔疾书的同学，听到讲台上两位监考老师竟然开始闲聊起来，一阵无语。
这可是考试，那么大声说话就算了，监考的责任呢？
铃声响，考试结束，一些学生试卷还没写完有些不舍的看了卷子几眼，这才起身去交卷。
出教室后，不少同学郁闷不已的边走边吐槽起来。
“我们班程玥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语文提前二十几分钟交卷，还被语文老师这么一顿夸？”
“我还挺好奇，能够让周老师夸的作文到底是写得有多好。”
“她数学英语好我知道，语文也能这么好？”
“我严重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植入了什么芯片，我不信她能这么厉害。”
“要是真有这种芯片就好了，我特么也想天天上课睡觉看小说还能什么都会。”
“等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应该就能知道她真实实力。”
“你们说她这次会考全班第一吗？”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我怀疑会。”
苏柔和林语走在一起，两人此刻的心情和班上大多数同学一样，惊讶中透着几分无语，无语中又见怪不怪。
语文提前交卷，作文竟然还能得到语文老师一顿夸，这个实力……
林语听说了程玥和陈菁菁打赌这件事，颇为感慨的道，“难怪程玥敢和陈菁菁打赌，看来她确实对自己实力有信心。柔柔，你说程玥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大概能在学校排名多少？”
苏柔心情复杂的苦笑一声，“那我还真不知道。”
林语：“我猜，应该能前十名。数学和英语上课的时候见识过了，那个水平我就是再复读两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语文刚才从语文老师说的话里也听到，都直接信誓旦旦的说她很有可能拿第一。数学都这么厉害，理综想必也不会差。哎，我怎么忽然感觉这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怎么比人和动物的区别还大呢。”
连一向自信骄傲的苏柔，此刻都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她成绩算不上顶尖，但也不算差，再加上她的诸多才艺，能申请到国外还不错的大学，她也一向对自己目前状态和人生轨迹很满意。
可最近每次看到程玥，总不免暗暗拿自己和她比较。她发现自己除了脸好像比她好看点，别的都比不过。
……
程玥提前交完卷从教室出来，学校大门关着保安守着，不到放学的点并不让学生出去。
正好肚子饿了，程玥去学校超市打算买点小零食吃，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哎。
正是上课的点，校园路上几乎空无一人，程玥的身影很有些惹眼。
也算她运气不好，还没走到学校超市，中途碰到背着手走路的校长陈厚达，陈厚达身边还跟着两个人，三个人一边走正一边商讨着工作。
陈厚达知道程玥的名字，但是并不认识程玥的脸，看到上课和考试期间还有学生在学校里晃，叫住她询问，“你几年级，哪个班的。”
陈厚达不认识程玥，程玥还是认识这位传说中是陈菁菁叔叔的校长，学生不与校长斗，她有点怂的停住脚步，支支吾吾的回答，“我……高三国际班的，语文考试我写完提前交的卷所以先出来了。”
陈厚达一听是国际班的，他上下打量程玥一眼，“提前交卷？考多少分就敢提前交卷，咱们学校全校第一的都从来不提前交卷，你叫什么名字。”
程玥声音更点小了点，“程玥。”
果然，陈厚达一听这两个字，再看程玥时眼神都变了，慢悠悠但压迫感极强的语气，“怎么又是你？你是觉得自己上次被全校通报批评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吗？”
程玥瞬间无语，什么鬼，这个学校通报批评这么随意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