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敏怡进大总统府邸时,曹翠华在院子里跳大神。
曹翠华用木剑对着面前三瓮米粒,这三瓮米粒里分别又添了红豆、薏米和芝麻,刘敏怡微微笑,这都能做个粥喝了。曹翠华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用木剑挑起门前三瓮米粒,红的白的黑的在空中乱舞。
曹翠华又烧了一个符纸作灰,刘敏怡看的真切,那符纸上写的南无阿弥陀佛的草书,再加上曹翠华自己添的一些图画,看上去倒是让人分不清真假。
这符纸灰洋洋洒洒进了三瓮米粒,曹翠华让人把这三瓮米粒连之前就放里面的豆子和草灰一起煮了给大总统吃。
“大总统这是怎么了还需要师父您出手”刘敏怡问道。
曹翠华移过头来看她“你是真不知道”
刘敏怡露出一点不解“我又不在大总统身边做事了,他如何我怎么能知道”
“这两天报纸都登烂了,说大总统得了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你会不知道”
刘敏怡想想这几天她在家里不是吃喝玩乐便是睡觉的时光,她竟然都没出过门,因为出手慷慨解囊大方,鞋店服装店都派人送上样子供她挑选,经常几家店还因为想争夺她这个大客户还争吵起来,一时间又想笑起来。
但是好歹是刚听了大总统这不好的消息,刘敏怡弯起的嘴角硬生生地撇了下去。
大总统躺在塌上,神情忧郁而恍惚,看刘敏怡走进来,头微微抬了抬,当是打了个招呼。他旁边的狗腿子邓滨江没了平常的奴性,倒是好端端的坐在旁边,嘴唇时不时蠕动几下,像是在小声说些什么。
邓滨江看刘敏怡走过来,屁股还是牢牢在凳子上钉着。大总统招了招手,刘敏怡便把耳朵附上去听,大总统声音虚弱无力“若你能治好我,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刘敏怡挑挑眉,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大总统您这几日是去了哪怎么这样一副打不起精气神的样子”
邓滨江替大总统回的答。大总统没有开口的心情,邓滨江便乐意效劳。
自刘敏怡走后,周秋蒸便找了人来请大总统,说是有对付刘敏怡的办法。大总统这一听来了劲,是呀,周秋蒸是刘敏怡
的老相好,又是成了亲的正经丈夫,自然知道刘敏怡的一些秘密。
大总统兴致勃勃地前去,周秋蒸那有一个稀奇古怪打扮的男人,这男人戴着一顶稀奇古怪的帽子,穿着的长袍则有点像道士,说起话来也不像个中国人,周秋蒸当下便为大总统介绍起来这是日本很有名气的大师。
在日本被称为阴阳师。
这位阴阳师先生用朱砂制了一道符,用那道符的纸灰泡了杯茶,让大总统饮了。说这茶一饮下去,便再也不怕刘敏怡了。
待刘敏怡对大总统毫无威胁后,这位阴阳师先生便去收拾那刘敏怡,大总统当时还有些担忧,这周秋蒸不是和刘敏怡成了亲的吗不是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人如胶似漆,爱的死去活来吗
这样下狠手对付刘敏怡,这周秋蒸当真舍得
周秋蒸看出大总统的担忧,自然也作下了一番保证,又将他家的陈年旧事说给大总统听。
当年,周秋蒸大概四五岁的时候,他爹抱来了一个刚会走路的胖娃娃,也就是刘敏怡了。据他爹说,这刘敏怡是他恩人之女,现下恩人不知所踪,他便要好好照顾恩人之女。
从小刘敏怡要什么有什么,周秋蒸这个正经的儿子反而像别人的孩子似的。周秋蒸的娘亲每日都愤愤不平,在周秋蒸耳旁念念叨叨。直到有一日,周秋蒸的娘亲在给刘敏怡洗头时,水温太烫,刘敏怡还没下水便不肯靠近,周秋蒸的娘亲便将刘敏怡的脑袋往下摁,当下便烫的刘敏怡哇哇大哭起来,将刘敏怡头发撩起来一看,她脖颈后被生生地烫了道疤。
周秋蒸的爹当下便给了他娘亲一巴掌,他娘亲忿忿摔门而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周秋蒸也因此悄悄记恨上了刘敏怡,但是他爹实在是对刘敏怡好极了,周秋蒸便也跟在刘敏怡屁股后面屁颠颠地吃香的喝辣的。
刘敏怡上学时,周秋蒸才跟着上学,他一入学便被许多比他小上许多的孩童耻笑,但是周秋蒸读书认真,比他们不知强上多少倍,就这样,周秋蒸自以为自己能靠读书读出一条光明大道来时,刘敏怡说喜欢他,要与他成婚。
晴天霹雳,他爹当时病倒床榻,一心要看两个孩子成婚
,周秋蒸露出半点不愿来,他爹当时就要将自己的遗产全给刘敏怡,并且要将周秋蒸赶出家门去。他爹一边怒吼,一边撕心裂肺地咳着,床旁的地上全是斑斑血迹。
周秋蒸就这样准备和刘敏怡成婚,成婚之际,周秋蒸对刘敏怡说“上次有个老先生问我,愿不愿意去日本留洋。”
刘敏怡脸上是十足的迷茫“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要与你成了婚才能考虑这些事。”
刘敏怡一听这答复,脸上笑开了花,一脸娇羞地用小手轻拍了周秋蒸的胸膛,“秋蒸哥哥真是讨厌”
谁知道,周秋蒸刚与她成婚没两天,周秋蒸他爹就咽了气,周秋蒸便卷了家里所有的钱,去了日本读书。刘敏怡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期待他会有一封解释的信来,可是这么久来,什么都没见着。
刘敏怡听这故事说来,一双秀气的眉拧的老高,心里不知道腹诽这原主多少次,就这种自己爹病倒床榻都不问不顾的白眼狼,她倒好,眼巴巴地凑上去,人家都是恨不得与白眼狼没半点关系,这原主刘敏怡却非君不嫁,你说这气不气人
可能是听这邓滨江絮絮叨叨半天还没讲到重点上,大总统还是耐不住性子,自己来讲了。
大总统说“自那天我喝了那朱砂符泡的茶水后,这身子就老是觉得不对劲,我当下便请了大夫的,但是大夫也检查不出个什么来,又过上几天,还是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我便知道,是那符水的问题。”
“那周秋蒸是个大汉奸啊他要伙同那日本人来害死我敏怡啊,现下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一定得救我啊”
刘敏怡从大总统躺着的房里走出来,看到曹翠华还在跳大神,她额间都是汗,却还是不敢停下来。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是蛮遭罪的。
刘敏怡对曹翠华说道“好了,师父您收了神威,赶快回家去收拾好东西,去国外避难吧这民国呀,马上就要变天了”
曹翠华看刘敏怡一眼,背过身去将木剑收入木鞘里,说“我知道,你是有真东西的,看不上我们这种只会招摇撞骗的老家伙也是正常。”
刘敏怡微微笑“您可是想多了啊,我这也
是招摇撞骗的活计,只是大家信了罢了,如果没人信,我现下连饭都吃不上,不知道早饿死多少回了。”
“我呢,是知道这天要变了,一场恶战在悄悄拉开帷幕,这里会死很多很多的人,咱俩好歹师徒一场,不管你认不认,你这师父我可是一样拜的,师父,你且去吧,去过些安生日子,我那公馆里还有些积蓄,你可一起取了去,你过的舒服,我便也无憾了。”
曹翠华收拾东西的手停了又停,终于没忍住回过头来问“那你为什么不走”
“我便是想走也走不掉,我若是要走,大总统第一个就不会放过我的性命,更别说一直想要我的性命的周秋蒸了。不对,不应该叫周秋蒸,听着太疏远了,应该叫我的丈夫秋蒸。”
刘敏怡笑笑“我已经预兆到这会是一场苦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