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坐在案前,眉头紧锁,查看着案卷。刚才上朝的时候,他对圣上启奏说,案情毫无进展,遭到了圣上的叱责。他脸面大失,一下朝,就赶紧回了官衙。这让他错过了朝堂前“侍郎怒踢小厮”的一幕好戏。
可是,随着差人禀报,赵侍郎府中生出变故,他又及时收到了凰郡主送来的一份礼物时,他的眉目不禁舒展开了。
皇帝已将京城的所有珏经丸案件都交给他审理,并让府令尹协同办理。可惜,第一桩案子,就陷入了僵局。左相之女,侍郎夫人,为了保住仅有的名声,宁愿躲进佛堂,也不肯配合官差调查。为了避免丞相之女羞愧自尽,他还不得不给左相面子,宽容几分。这就更加延误了办案进程。
但是,现在,这桩案子已经破了,不过是普通的后宅阴私罢了。凰郡主已经派人给他送来了一份罪人的签字画押。他足以向皇帝交差。
而且,这桩案子的被破,给他打开了一条新思路。很多案子,不过是打着珏经丸的幌子罢了。现在,珏经丸已经引发了人命案,他必须严查。
等等,他想了想,又加了一条命令道:“如果办差时遇到了凰郡主,我们大理寺一定要最大限度地给予她方便。”
“是,大人。”他的副手大理寺少卿,领命而去。
两人心知肚明,不久前,信王府还专门派人讨要了一回案卷,说是郡主对此事感兴趣。这不,这桩案子就因为凰郡主的插手,被侦破了。这是一份人情,他们要记得还回去。否则,以后大理寺办案,受到的阻碍恐怕会翻倍都不止。
我带着宫女、嬷嬷和侍卫,再次来到了一处高门大户前。
这一次,我的侍卫刚刚递上帖子,门房就很快将我迎了进去。府里很懂事,女眷们全都过来,安安分分地向我行礼:“见过郡主。”
“免礼。”我随意地一摆手,言道:“本郡主心善,看不得周氏遇害。我听闻府上也有珏经丸害人的事儿,爱屋及乌,我就来转转。”
我知道人们是怎么想的,趁着珏经丸名声臭,就趁机拿着珏经丸做幌子,掩盖真实的罪行。因为这涉及到各府的贵女,总有勋贵、官员顾忌府里的名声,遮遮掩掩,所以,这些事就越发难以查出真相。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女眷,还是皇亲。
“郡主来了,快请上座。”一位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被搀扶了出来。她是二品诰命夫人,被儿孙们请过来特意镇场子的。她夫君已逝,如今在朝堂上的儿子,最高官职是个四品官。老封君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向不管事。因为老人在不分家,府里的几房,私下里斗得像个乌鸡眼,无故中招被波及的情况比比皆是。
“老夫人安好。”我笑着行了个礼。
“好好好。”老夫人慈爱地说道:“郡主来此,就吃好玩好,我们府中的事,就不麻烦郡主费心了。”
“是吗?”我面无表情地落座,然后拔下一根凤钗,“啪”地摔在地上,看它碎了,这才怒道:“府中不知礼,藐视皇家,竟然对我推推搡搡,摔碎了我前朝得到的赏赐八宝衔珠玉凤钗,你们可知罪?”
府里众女眷胆战心惊,“哗啦啦”跪倒了一大片。我不为所动,冷眼看向老夫人:“不知道本郡主告到御前,官家是信我这个皇亲,还是信你们满府信口雌黄?”
老夫人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多大点事儿,值得郡主动怒。我们满府的女眷和侍从,就听从郡主吩咐,陪郡主散心。”
我笑道:“老夫人果然知礼,接下来,我就要好好查查,是谁,摔了我的玉凤钗?”
鉴于我如此粗暴无礼,毫无技巧地栽赃陷害,府里的好几个小姑娘都不屑地瞥了瞥嘴。
“娘亲,这未免也太蠢笨了!”一个面露鄙夷的小姑娘,偷偷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袖,悄声说道。
“你懂什么?我们家还不值得郡主多费心思,这么粗暴的直白手段,就足够了。”那位夫人言传身教小声说道:“收起蠢脸,快摆出一副恭顺模样。”
“知道了,娘。”那位小姑娘遭到训斥,刚露出一丝委屈,就迅速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一幅恭敬顺从的模样。
我听罢看了,心里觉得有趣,这可比戏台上的大戏还精彩呢!
“翩儿快过来,给郡主斟茶。我这个孙媳啊,前段时间中了毒,卧病半月,身体虚弱,还请郡主包容一二。”老夫人招手,叫过来那个据说是吃了珏经丸的孙媳妇。
那位面容憔悴的年轻妇人,脸上都是不堪受辱之色,但是情态所逼,不得不磨磨蹭蹭上前来,恭敬地给我斟茶。
“好说,好说。”我笑眯眯地接过茶盏,顺势摸了下她的手腕。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一个拿珏经丸当幌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