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我平静的眼神,勉强整理过妆容故作镇定的皇后娘娘,此刻是真的镇定了下来。她走过来,抱过二皇子,哀哀地哭道“本宫只是一妇人耳,帝崩儿幼,这该如何是好”
左相、右相又纷纷劝解太后娘娘。然后,他们在皇后示意的宫人搀扶下起身,制定下皇帝的大丧仪程,以及新帝继位的仪程。由宫中女官执笔,一道道圣旨在宣政殿被写出,然后被送出宫门,一切看似有条不紊。
但是,谁都知道,暗中波涛四涌。
现在,太后和新帝都安全地来到了前朝的宣政殿,政局初定,皇帝的死讯无需再瞒。此刻,先帝的丧钟才终于鸣起,六十四响后,全城缟素。文武百官纷纷赶来祭拜先帝。
这时候,信王赶到。他先拜见太后娘娘,然后,我拜见父王。在此之前,皇后一直命我站在她身侧,我想她是怕了,她害怕皇子再出事,知道我武艺高强,特意留我贴身保护她们母子。幸好我的朝服是黑色、金色、大红色,就算沾了血也不明显。
见我行礼,信王赶紧扶我。他早就闻见了浓烈的血腥味,不免神色焦急,悄悄问我道“可有受伤”
“无,是他人之血。”我答道。他不禁有唏嘘之意。他早知道争夺皇位的战争是如此残酷,这才早早退避三舍。
接到圣旨后,最后一个赶来的,是宗人府的廉王。他在路上听到丧钟,不禁打了自己几个小嘴巴,骂自己喝酒误事。等他赶到宣政殿时,太后极其不满,说道“帝崩,国如山崩地裂,汝为何来迟”
廉王连忙跪在地上,解释道“臣年事已高,有时难免力不从心。”
太后立刻抓住他这一错处,言道“既然如此,此事毕,廉王就退居王府,安享晚年吧”
“是,太后娘娘。”廉王应承道。
因他有些心灰意冷,又带些酒意,刚才太后又占了上风,宫人们难免对他怠慢,所以在检测皇子等步骤中,就算有些不合规矩,他也不想再闹出来,最后争个没脸。他现在只想好生退休。于是,小皇女被宗人府检测过,确认了皇子身份,等候登基。私下里,太后娘娘很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避免危险,现在,太后娘娘和皇子就在宣政殿作息。皇子面色苍白,如同木偶人一般,不动不哭不说话,只剩下眼珠子偶尔转上一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心中大有怜惜之意,塞给她一颗麦芽糖,她就如小仓鼠一般,专注地咀嚼起来。
天色昏暗,似乎有巨兽蠢蠢欲动。果然,在天刚黑下来的时候,有距离皇宫比较近的大臣前来祭拜先帝,突然有兵马出现,瞬间杀死宫门前挡路的大臣,骑马越过宫门,向着皇宫内杀来。
“启禀太后娘娘,有人夺宫”
“这,这该如何是好”太后娘娘忽然站起,惊慌失措,看向抱着皇子的我,问道。
“只要能守住皇宫,娘娘可给予重赏”我言道。
太后刚要说话,突然又有一名太监进殿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叛军杀进宫来了”
“太后娘娘,臣等愿一死守卫陛下和太后。”两位丞相立刻跪地,表明忠心道。
“太后娘娘,叛军若想进殿,先踩过本王的尸体”信王见状也发下誓言道。他脸色苍白,怕得要死。这一次,是我将他卷进来的,否则,他肯定老老实实地躲在他的信王府里。
至于那位廉王爷,他的年纪的确大了,今日又受了足够的惊吓,此时身体摇摇欲坠,终于“啪”地一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立刻有宫人将他拖了下去。
“臣誓死守卫陛下和太后。”我也跪地言道。
如今的大殿内,重量级人物有六人,二相,二王,一太后,一郡主,似乎只有我一人善武。另外,我朝服上厮杀过的血迹还未干,这可是武艺高强冲破重围的明证。只有太后一行人知道,那些攻击有多么隐蔽、强悍。
太后先是惶恐不已,六神无主,很快,她将期盼的目光投向我。她上前一步,轻拍着我的手背,对我低声许诺道“若郡主能护住我们母子平安度过此夜,本宫愿与郡主共享皇权。守卫皇宫的事宜,郡主可见机行事。”
“是,太后娘娘。”我将皇子交给太后,领命而去。
“太后莫慌,”左相隔着纱帘在另一间大殿里说道“臣已发出虎头令,调京郊之兵马前来护驾。”
右相也劝慰太后道“只要守住皇宫几个时辰,援兵必至。”
“几个时辰”太后低声喃喃着,她抱紧皇子,缓缓地坐了下去。她的目光透过纱帘,看向将要走出大殿的我。
这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很煎熬,几个时辰,守卫皇宫,生死在此一举。
大殿的角落里、柱子旁,宫人们瑟缩着,暗中将乞盼的目光投向我。而我,裙裾翻飞,神色从容,迈步走出宣政殿的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