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还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们为何这般激动。后来我才知道原因,因为御赐的“玉”姓,代表着她们有繁衍家族的资格,她们二人,就是玉姓的两支,当家家主。不管以前她们的父族辈曾经犯下多大的罪过,从此刻起,他们的血脉得到了饶恕,她们二人获得了新生,“玉”姓就是她们的荣耀。
鱼儿和贝儿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二人。我便言道“你们二人好好做事,时机到了,我也会赐你们姓氏。”
“多谢公主恩德”两人喜出望外,立刻跪下磕头。我现在大权在握,属于金口玉言,我所说的话,是由一旁的史官记录下来的。
那名写着帝王起居注的史官,面上微惊,然而他的手极稳,迅速地将此事记录了下来。他知道,他很快就要有个女史官同行了,他还知道,这新掌权者摄政公主,在前朝都是雷霆手段,这点小事一定会达成心愿。
于是,他看了我一眼,跪下道“启禀公主殿下,下官世代著史书,家中小女聪慧,寡言,懂礼,善书,愿为殿下效命。”
“好,宣她来见见。”我言道。我本来就觉得后宫休憩之时,身边还跟着一位男史官有些不方便,他倒是乖觉,推荐了她的女儿。
“是,殿下。”有人领命去了。
下午的时候,一名状如木讷的女子来到我面前,向我行礼,自称是史官云家之女,名云秀。
我吃了一口葡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殿下,民女今年十八。”她答道。
“可有婚约”
“无。”然而,她很快就跪在地上向我请罪,更加详细地说道“民女小时曾有一位未婚夫婿,长大后他与小女见过一面,极为不喜,现已退婚另娶。”
“为何”我好奇地问道。
她早已红透了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不会以为我在故意羞辱她吧如果她连这都承受不住,那就老死在家中吧我漫不经心地想道。
然而,她低头忍住了羞愤,口齿清晰地答道“启禀殿下,他曾说过不喜小女木讷。”
“哦,那你背一篇史书来听听”我言道。
她张口就背道“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循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我又吃起了葡萄,中间,我还招了招手,让人送上一盘新鲜点心品尝。她背的是帝王篇,而不是诸侯、世家、后妃、列传。我不知道她是随口背的史记第一篇,还是意有所指。不过对我而言,我更喜欢听到帝王篇,而不是后妃篇。
我看似并未专心听她背史,然而,她的声音一丝不乱。她跪在那里,身形未动,似乎不为外物所扰“蚩尤作乱,不用帝命。于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从而征之”
我吃了块点心,有人送上干净的帕子,让我擦手。我召来虾儿,小声笑着对她吩咐了句什么,虾儿领命而去。
“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云秀将此篇背完,全程一字不差。
我问道“你父为史官,你祖父为史官,我听闻你小时聪敏,极爱读书,经常坐在你祖父膝头读史。那你认为做史官最重要的品性是什么”
她沉吟了一下,说道“下笔无碍,守口如瓶。”
“好,那你就从九品做起吧”我直接赐官道。
“谢殿下恩典”她欢喜叩谢道。
“我还给你一个赏赐,你回家便知。”我言道。她躬身谢恩后,依礼退下。
很快,虾儿进来,将云秀小时定亲的那名公子资料交给了我,我随意地翻了翻,轻蔑道“年已弱冠,才考了个秀才,既然贪图娇妻美妾,背信弃义,目中无珠,那就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旁边另一位蒋史官,迅速地将此语记下,不由得扬眉吐气。哼,让那书生看不起史官家的女儿,现在就将他一撸到底
我后来听虾儿禀报,圣旨宣布后,那名书生彻底颓废了,其父母还亲自登门与云家赔礼道歉,说自己教导无方。没办法,一个儿子废了,他们家还有其他子孙,总不能都招了公主的眼,让公主废了一家人的上进之路。
那云秀回家后就痛快哭了一场,她去祖父的牌位前拜道“祖父,您再也不用担心小时候用男子的方法教养我,毁了我一生了,就算孙女不娇俏不可爱,不机灵不懂女工,可是得了公主殿下器重,如今成为了天下第一位女史官,注定要记入史册的。孙女多谢祖父小时候的教导。”
云父亦感慨不已,云秀的母亲更是搂住她大哭。等到那户人家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扬,低声下气地登门道歉,云家更是一扫之前的憋屈,全家喜气洋洋,扬眉吐气。
“很好,贴出招贤榜”我下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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