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医院里真来了重要的病人,白乔一路走出来再也没有见到几个医生护士。
看病的人好像少了许多,等白乔走到门口的时候,赫然发现医院外竟然已经被提着枪杆子的军队包围了。
“怎么回事儿?是来了皇帝了啊?!凭什么不让人进去了?”
“就是,我们是来看病的!晚了闹出命来你们赔的起吗?”
“快放我进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公安局长的老娘,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敢拦我?回头我让我儿子一枪毙了你!”
说话的是外头的一个老太太,嗓门洪亮,叫骂的声音整个医院外的人都听得见。
公安局长的老母亲,听起来好像的确是不一般,但是门头那边还是有人死死拦着,站在最前头的军官倒是不温不火的开了口。
“事态从急,现在开始,玛利亚医院只能只出不进,太太放心,过了今天,自有人上门向你家周局长赔罪。”
“嘿!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军官依旧道:“实在抱歉,请回吧。”
……
“都是外地军人吧?生面孔,连周老太太都敢得罪。”身边的一个女人对着自己的丈夫低声说了几句,白乔刚好听见了,她细想了一下,在算算日子,好像的确是这两天,由段邺之统领的北洋军阀进城了……
“别说了,还好还能出去,这天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女人的丈夫耐着性子说话,随后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徒步往外走了。白乔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医院门口的墙脚边。
原本说好4点接送的黄包车不翼而飞了……
白乔有些心累。
白乔将药勉强塞进了包里,也没忘记带上她的伞,自己摸索着走出了医院那一片区域。
好在医院坐落的地方并不偏僻,白乔记得穿过对面的一个小巷,就是宽旷的大路,那头经常会有电车经过,白乔见过几回。
左右这边的黄包车都被赶走了,白乔想也没想,就打算去碰碰运气。
黑云压了半边的城,呼啸而过的狂风吹起了地上的灰层,让人险些睁不开眼。小巷子并不窄小,路边还存在卖东西的小贩,不
过因为现在快要下雨,小贩们都收了摊准备回家了。
“麻烦让让!让让!”
不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搂着一筐乱七八糟东西跑在巷子的中央,手里的东西半抱在胸前,难免会偶尔看不见路,他吵吵闹闹的冲前面赶,还是一个不小心就撞了人。
“碰”的一下,正面对着白乔的男人后退了两步的同时,半空中散开了一大片的白花花的纸张。
那个中年男人还没看清对面人的脸,就开始先发制人:“你这人,怎么不长眼,没看见我往这边来吗?”
男人抱着东西歪了歪头,似乎是认出了和自己相撞人的身份,脸色一变,立马说:“算了,看你是个学生,不和你计较!”
抱着东西,男人就这样灰溜溜从白乔身边走过,露出他身后的人来。
几乎是瞬间,天空下起了豆丁大的雨。伴随着不间歇的狂风,尽显恶劣。
白乔脚下就有一张飞来的纸,雨越下越大,有水滴准确无误的落在纸面上,晕染了墨色的笔迹。
她不经捡起了面前的纸,站起身的时候打开了雨伞,慢条斯理的往前面走去。
此时,学生模样的男生半蹲在地上,头颅微低。他的面貌看不太清,但从身形上可以看出是个高大精瘦的大男孩,年纪应该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他头发留得有些长了,刘海差一点就遮住眼睛,额间零星的碎发落在他长而浓密的睫毛上,竟显得过分妖异。
男生片刻停留在纸面上的手指修长而白皙,腕前的袖口一丝不苟。就算是被陌生人撞了,可他身上流落出的却是过分整洁,浑身看上去非常干净利落。
白乔猜他一定是个很严谨古板的学生。这让她心中对他起了一点点好感。
太糟糕了,男生默默的想。冰凉的雨水落在头上身上,只一会的功夫,身体就已经半湿了。男生手上动作不断,一张张散开的资料笔迹落在满是灰尘的半泥地上,混着水连字眼都模糊了,真是令人崩溃。
男生微抿着嘴,眉头紧皱。心情很不好,甚至起了一走了之的念头。他握着手里刚捡回来的小部分纸资料,就想要起身,然而就要起身的瞬间,雨水渐停,而在他的头顶上,却落下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