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回去。”
二十岁的时清焰,气场毫不逊色于未来,只稍往那一杵,板起脸,方圆十里内的各种生物都能被他唬住。
但姜映不怕他,又被惯得任性,在外人面前还能装装样子,一碰到他就特别横。
特别爱撒娇的那种横。
她仰着小脸,抱着他胳膊晃啊晃,尾音嗲嗲:“哥哥,你对我不好了,出国留学两年就变心了!”
时清焰被她的胡言乱语气得冒烟,“胡说八道个屁。”
“那你为什么非让我睡楼下。”
“这两者间有屁逻辑关系?”
“那你是谈女朋友了吗!”
“唔,谈了,怎么样。”
甫一话落,空气瞬间安静。
时清焰的懊恼来得后知后觉。
姜映表情呆呆,脸颊顷刻失去血色,深深凝望他一眼,拉走行李箱拐回那间客房,砰一声锁上门。
时清焰抬手扯了下衣领,有些烦躁,抬脚走向别墅外。
客房的落地玻璃朝向院中泳池,时清焰刚往落地窗前冒了个头。
落地窗内的米色窗帘刷拉一声被面无表情的少女拉上。
小院里几人正在搞烧烤,见他幽魂似的在落地窗前徘徊,隔一阵敲下玻璃制造噪音。
关雾列纳罕斜他一眼:“你搞什么地质探测,喊你妹一起出来吃烤串啊。”
吃屁烤串,姜映现在估计想把他串成串烤了。
时清焰叹一声,拐回屋里。
安妍见了走过来,关切道:“怎么了,刚才好像听到你和妹妹在吵架,要不我去叫她?”
时清焰不动声色和她拉开距离,嗓音微凉:“没有。”
两人一块走向客房。
时清焰脚步一顿,面色冷淡,“你不用跟我。”
他语气说不上好,换做别人多半要尴尬遁走,安妍却谅解般露出抹笑,半开玩笑说,“好吧,那我们在院子里等你们出来,再晚点烤串都得进大家肚子里咯。”
时清焰立在门前,扣了两下门。
房内安安静静,无人应答,一丝光线都没透出来,仿佛睡了般。
可小丫头正生他气,怎么可能睡得着。
多半正饿着肚子脸埋在枕头里偷偷哭呢。
时清焰最了解她。
自他把四岁的小姜映从牢笼般的老居民楼领出来,姜映便成了他身后跌跌撞撞的小跟屁虫。
姜映的幼年时期说不上幸福。职业是武警的亲生父亲和家人聚少离多,在她两岁时英勇殉职,母亲是护士,夜间出急诊遭遇了二次车祸,再也没能回家。
四岁的姜映仿佛被所有人遗忘,被关在黑漆漆的家中整整两天。饿了没有饭,哭了没人哄。小小的她爬上窗台,渴望求得路人的注意。
他在那两天巧合般路过那扇窗下三次。
第一次是踢足球时随意一瞟,他看到三楼窗户前有个扎小揪揪的小女孩贴在窗玻璃哭。
当天下午的第二次,他从朋友家回来再次路过,小女孩还爬在窗口上哭。难道她爸爸妈妈都不哄她?
第三次是在第二天下午,他抱着足球站在楼下,发现小女孩试图翻窗“越狱”,窗户都被她打开了小半。时清焰很怕她会像新闻里顽皮的小孩子一样,把脑袋卡在防盗窗上,那还是三楼。
小少年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先是报警,再是自作主张爬上楼破门而入。
原来姜映英年早逝的爸爸曾救过他爷爷。她本来也可以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
七岁的时清焰牵着四岁的姜映,把他领回了自己的家,和爸爸妈妈说要把幸福分她一半。不出所望,家人都很疼爱她,父母视她如己出,姜映从一个不爱说话的乖巧小哭包变得活蹦乱跳。
时清焰从此也成了姜映生命中光一般的存在。
她依恋他,喜欢他,甚至把他视为自己的私人所有物。当他表现出任何一点要离开她的迹象,藏在她心底敏感的小姜映就会隐隐作祟的不安。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份浓烈的依恋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姜映小心藏着。时清焰后知后觉。
他只意识到,如果姜映不开心,那么他一整天都会很烦躁。
更见不得她掉泪豆子。
时清焰背靠着门,认命般的拨通电话。
响了两声,被挂断。再响,又被挂。五次之后,很显然的被拉黑了。
时清焰抓了抓凌乱短发,扬声威胁:“姜映映,再不开门我拿备用钥匙进去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