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沈什觉得怪异,更何况这外头姐妹俩都是姑娘家,难道就没点羞耻之心么?
洗碗洗盆倒好说,洗脸洗脚跑过来,算是个什么回事?
翌日,这天还没亮,沈什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以为已经不早了,揉着眼睛从硬邦邦的地铺上爬起来,却见外面还灰蒙蒙的,“这卯时都还没到?外面干嘛呢?”
见沈恪不动如钟,倒下继续睡。
外面,李茶挎着篮子,李茗打着灯笼送她到门口,“码头人多,姐小心些,没便宜占咱就跑,别多停留。”
昨儿王玉环给的消息,码头那边早上能捡些鱼仔。
李茶舍不得花钱,但是沈恪饭钱是给了的,不能就让人吃一顿牛下水。
所以便打算过去碰运气。
这码头离朱雀桥远,所以她才起得这么早。
“我知道了,你关好门,回去再睡一觉起来,我就回了。”李茶其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混得这么惨,这要是真说给广大穿越朋友们听,肯定没有一个相信的。
自己这是拖了穿越大军的后腿。
不过这日子虽艰苦,祖父不靠谱,但好歹有个在外面拼命给赚钱爹和这个毒舌妹妹。
妹妹嘴巴虽是凶了些,但其实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一大早的,若是别的姑娘家,只怕只会顾着蒙头大睡,可妹妹还特意起来送自己。
这会儿虽然露重夜凉,可李茶心里是暖的。
巷子口,裹着头巾的王玉环已等着她,见她与平时一般的装束,有些着急,“那边的混子瘪三多,就你这样子去,白给人调戏啊?”调戏就调戏,若是捡到一两条鱼仔小虾还好说,若是没捡着,岂不是亏大了?
李茶闻言,要折身回去,却被王玉环拽住,“别磨蹭了,等你这来来回回的赶过去,鱼鳞都没了。”说着,将自己的头巾解下来,裹在她身上,“我后娘说,我这生得五大三粗的,比男娃像是男娃,他们不喜欢我这样的。”
王玉环身形的确是有些雄壮,容貌也平庸,也没见着发育,所以瞧着和哥儿没什么区别。
但即便是如此,她将头巾解给自己,李茶心中还是感动。
码头这边两人是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又比不得去北市买死牛肉是付钱的,所以没少被这边等着捡漏的小孩子们欺负。
李茶和王玉环也就跟他们俩厮打起来方,反正都是半大的孩子,又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鱼贩子们才不管,瞧见他们摔了,反而在一旁哄然大笑。
李茶这身子单薄,便是前世学了些跆拳道,但是现在用着也是鸡肋,还不如壮实的王玉环,额头都给磕破了皮,手腕上也擦伤了一大块,但好在两人捡了一条酒楼漏下的一条鱼,足足有三斤多。
另外在各家摊位底下捡到的小虾小鱼,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个四五斤。
但这没被别的小孩抢去,还是多亏了王玉环。
她受了伤,王玉环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蓬头垢面地回来,但瞧着篮子里的东西,却是心满意足,对身上的伤浑不在意,还计划着等过几天又去。
李茗消息灵通,知道码头那边鱼龙混杂,很是担心李茶,所以哪里能睡?
别上大门后,就坐在门背后等着。
她这没回房睡,里头的沈什一直立着耳朵,自然也就发现她没回去,便一直听,直至隔壁家的鸡叫了,天空露出鱼肚白,这天亮了,他便翻身爬起来,偷偷掀起窗户看,就见着那圆润的李茗抱着膝侯在门前,一时间心中五味陈杂。
“很像我们。”沈恪不知何时起来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
沈什连忙关上窗户,死不承认,“她们比我们好多了。”吃饭不用担心有人下毒,出门不担心被人暗杀。
沈恪没再说什么,沈什也赶紧去打水给他洗漱,回来见沈恪换衣裳,正好瞧见他背后的伤口。
虽已结疤快脱落,可那么一大块,沈什是无法想象当时他哥是怎么假装无事。
眼圈当即红了,“哥,您疼不疼?”
他这话音才落,外头就传来开门声,兄弟俩齐齐朝着门口看去,事实上他们的窗户是开着的。
随即,就传来李茗的惊呼声:“阿姐,你疼不疼?”
要不是还认识自家的篮子,李茗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身鱼腥味蓬头垢面的疯子是她姐。
李茶将篮子递给她:“快给那些虾倒盆里去,我没事儿。”说罢,急匆匆地去换衣裳。
好奇的沈什刚推开床偷瞄,李茶这狼狈不堪的模样,也正好落入他们兄弟的眼里。
待李茗将鱼虾打整好,就立即给李茶烧水往屋子里送去,路过沈恪房间时,高声喊了一句:“沈公子今儿早饭得迟些,您多担待。”
李茶那半张脸的血迹,他们都瞧见了,纵然是沈什有什么不满,也不好在多言。
又大抵还是个孩子,心本纯良,总是挂记着李茶的伤,“哥,你说她没事吧?你说你也给了这么多银钱,她攒着干嘛?难不成连条鱼都买不起么?居然胆子这么大,跑到码头去,那便宜是这么好占的么?”
沈恪不知怎的,今儿觉得弟弟特别舌燥,“你话何时这样多了?”一面不动声色地将那多余的伤药放到桌上。
沈什瞥了一眼,路过的时候挽到袖子里,待李茗提着水路过窗户底下的时候,飞快地塞给她,“这是好药,给你姐用。”
李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把沈什气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回头趁着沈恪没注意,又将药放回去。
李茗见李茶身上那么多伤口,哪里还能等她做饭,便趁着她洗澡的空隙把粥煮上。
待李茶出来,便吃了现成的。
反正早饭就这样兑付了,姐妹俩自然也买不起药,就在院子里墙角挖了些野蒿捣烂,将绿色的汁水抹在伤口上,疼得李茶哇哇大叫。
李茗在桂花树下洗衣裳,李茶坐在旁边,对着水里看自己额头上的伤,嘴巴里却懊恼地叹道:“这样说来不划算,额头破了能长回去,可是我总共就这两身衣裳,如今被扯破了一套,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