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俊美的脸庞就在咫尺之间,微微俯身靠得和她很近,几乎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
“你怎么知道全世界都冷冰冰的,没感觉出来我是热乎乎的吗?”一阵喑哑的声线从胸腔内传出。
苏纯淳盯着他看,眼角的泪水渐渐止住了,只是鼻子泛着红,哭起来的模样惹人心疼。
“热乎乎?”她低低地念了两声,迷迷糊糊地蹙眉,带着疑惑道:“是热乎乎的肉吗?”
“……”
说着,苏纯淳就转过身去,拿过了前边的火锅酱料,试图往他脸上抹。
“你当可以白吃的么?”季念眼疾手快地制止了她,把酱料夺走,语调漫不经心:“一口肉一百块,你刚吃了一口,算你九十九。”
“给钱吧。”说完,他就向她伸出了手。
一口肉要她一百块,这小乞丐不是敲诈吗?
苏纯淳郁闷地乜了他一眼,紧接着就把另一碗里的蘸料抹到了自己脸上,还抬手轻捏了两下,“爷肉质肥美鲜嫩,你刚才捏了一下……我就仁义点,姑且算你九十八元九角。”
说着,苏纯淳从裤兜里掏出个一元硬币,放在他的手心上,“还有九毛,你找我吧。”
“……”
硬币冷冰冰地躺在手上,季念眸色暗了暗,什么话也没说,
继而就见苏纯淳又轻笑了声,眼睛闪着柔光:“小乞丐,是不是没钱找,要不叫声爷来听听?”
季念冷笑了声,抬手便抓住了苏纯淳撩上去半截袖子的手腕,拽着往店门口走。
少年的力道有些重,滚烫的温度熨帖在上面,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苏纯淳微怔,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步伐,落在地板上的脚步不太稳,歪歪斜斜,始终不是直线。
出了店门口,苏纯淳有些恼怒地甩开了他的手,“小乞丐,你拉着爷干什么,你再拉一下,可不止是九毛了。”
季念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疏懒地牵起唇角,“不是要找钱吗?我找给你。”
找钱和拉她出来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问号从脑袋里冒了出来,苏纯淳皱眉,“那你拉我出来……干嘛?你就不会把钱找完,送到爷跟前么?”
季念压下眉眼,尾音拽的老长,“我怕我卷款而逃。”
“……”
“算了算了,爷也不是这种小气的人,就当那九毛买了个美男。”苏纯淳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望着眼前的少年,又道,“小乞丐护送爷回家。”
—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城市,夜灯之下有几道隐隐绰绰的人影,季念就跟在苏纯淳边上,并排走着。
夜色清冷而又寂静,苏纯淳晕晕乎乎的。家离火锅店并不远,顶多也就几百米的距离。
一路上苏纯淳都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走着。直到到了家楼下,才扯住了少年的衣角。
男人谙熟的面容映入眼帘,整个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唇线抿得紧,神情也是淡淡的。
这副高冷而又欠揍的模样,愈发加重了苏纯淳心里的疑惑,这人怎么会和季念这么像?
她空出的一只手按着突突的太阳穴,犹豫却颇为严肃地看着他,“小乞丐,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季念?”
最后两个字因为不太确定,她说的很轻,只是落在季念耳侧时,却敲击了心扉。
她终于认出来了?还算不是太醉。
夜幕之下,季念嘴角的淡笑不甚明朗,刚要说话就被人打断了,只听眼前人否定道:”你肯定不是季念,因为季念才不会这么听我的话,也不会让我这么欺负。”
“……”看来还是没认出来。
“苏春虫。”季念深锁着眉心,声音沉得像浸在海底,却又偏偏带上了几分沙砾感,“你真的喝醉了吗?”
“小乞丐,你问的什么垃圾问题,爷怎么可能醉。”苏纯淳插着腰。
听这话,季念完全确定苏纯淳是醉了。
眸中映着女孩的小脸,带着几分愠色几分无辜,季念微微俯下身平视着她,轻柔地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几缕发丝落下:“季念就这么不受你待见?”
女孩肯定地点了点头,继而就听到他说:“季念不仅会听你的话的,也会任你欺负的。”
“……”
苏纯淳有些不明所以。
季念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两下,“也只有你,才可以这样。”
话语如轻轻飘的羽毛落在她心头,一时间某些心悸直往外冒。
苏纯淳专注而认真地盯着他看,少年的神情轮廓从模糊到清晰,又从清晰到模糊。
只是酒精的作用很神奇,神奇到连眼前人的模样,想在脑海里刻画下来,都难以成形。
温润的嗓音落在耳际,动听而又撩人,“所以,欺负一个小乞丐,不如去欺负他。”
“你受的所有委屈,他会替你加倍讨回来。”
苏纯淳微微失神,清冽而又熟悉的气息氤氲在空气中,鼻尖的酸楚感愈加清晰,豆大的泪珠在眼睛里滚动着,几欲落下。
第一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感觉自己像是被保护了一样,很踏实,很安全。
可能是被酒精冲昏了头,泪水格外的多,润湿了眼角,顺着脸颊徐缓着滑落下来。
少年的语气很温柔,如雨滴一般在心湖上荡开涟漪。
“能不能不要加倍。”她用手背把泪拭去,很认真地说着:“帮我乘倍讨回来。”
“……”这货要求还真高。
季念轻笑了声,悠悠出声:“乘以零么?”
“……”
醉意填满了整个人,脑袋晕乎地不像话。
听到他这么说,苏纯淳又转了情绪,瞪圆了眼看他,只不过哭腔还是很明显:“小乞丐,季念是给了你多少钱,你这么不要脸地替他来气我?“
说着,苏纯淳又伸手就捏住了他的脸,毫不畏惧地往左又往右地拧了几下,使了好大一股劲,“给你两个选择。一,帮我把季念打一顿,二,我把你打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