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高一的吧?怎么来二层?”邹劭皱了皱眉问道。
“留级了一年。”白枫看上去倒是开心得很,似是为低价占有黄金地段宿舍地皮而洋洋自得,“我就在203,你隔壁。”
宿舍号的布局是奇偶数照对门,201和203就恰好是隔壁。
“对了,白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咋样?”白枫指的是乐队。
邹劭又从头到脚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位衣品非主流的朋克风,从带卷的头发,到耳钉,再到窟窿乞丐裤,觉得这位真不适合打宣传作销售,一点也不像个童叟无欺的正经人。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邹劭突然想到了没还的药钱。
福至心灵,邹劭有些突兀地问了句令白枫挺意外的问题,“乐队赚钱吗?”
白枫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邹劭——没穿校服,T恤牛仔裤球鞋远没有自己这样张扬,洗得干干净净,不像是急缺钱的样子。况且他中午一眼看见邹劭的吉他,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便宜货。
能买的起那种吉他的人,不会差乐队这点钱。
“偶尔倒是会。”白枫尬笑了一声,“但是没多少,我们每周会去学校旁边的酒吧驻演,但主要还是去玩。”
“驻演一次多少钱?”
“几百?”白枫这回是真拿捏不准邹劭的心思了,“是少了点,但是咱主要也不是为了钱是吧……”
邹劭朝他伸出了手。
白枫似是有些惊讶,伸出手想握回去,却看见邹劭的手立刻缩了回去。
“不是握手,是微信号。”邹劭强调。
白枫啧了一声,随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微信号递了出去,邹劭用两根手指夹着拿了回来。
“你等我下,一起吃饭去吧。”白枫抛了个飞眼。
还没等邹劭拒绝,白枫就已经提着两个行李箱轰隆隆地杀进寝室。随后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白枫低声骂了一句,又乒里乓啷地开起行李箱。
邹劭斜靠在203门口等他,寝室门不知被谁呼嗵一脚踹关了回去,门上的的玻璃震了几下。随后里头暴躁地传出一声“老子换裤子呢谁让你开门了!”,随即是一片哄笑声。
邹劭低头看向自己洗得微微泛白的球鞋,突然觉察到自己与周围的格格不入。
并不是因为他没穿校服,不是因为他不务正业爱惹事,甚至不单单是因为他现在没钱。
没钱可以再挣,但是有些自卑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面的。难以融入一个环境,并不仅仅是因为“不想”,更多的还是——不会。
白枫没让邹劭久等,没两分钟就笑骂着走了出来,这次没忘重重地关上了门。他自来熟地拍了拍邹劭的肩膀,“哥带你去吃好吃的,我请你。”
白枫留级多待一年,自然对这所学校要更加了解。他带着邹劭来到了宿舍楼后的食堂,直奔四楼。
“这个食堂新生一般不来,不挤。”白枫一边解释,一边找了个偏僻的座位脱下了外套占座,“最里边窗口的香锅特别好吃,你等着我去点餐。”
这个食堂倒是真的不挤,环境也不错,挑的这个偏僻的座位邹劭也甚是满意。
看着白枫排在香锅的队伍后面,走到哪都不忘嬉笑打闹一番,大概是在队伍里又遇见了原来班里的同学。
邹劭突然有点想念在初中一起的哥们。来省重点念书,本就不是他的意思。
邹劭无意识地环顾食堂,大多数的小方桌旁都是几个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偶尔有个别桌子边上坐着一个人,也是在等对方打饭回来。
以至于覃谓风自己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吃饭,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邹劭一眼就扫到了覃谓风的侧脸,几乎就要按着桌子站起身来。
白枫在这个时候端着餐盘回来,顺着邹劭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
“他呀,今年刚上任的学生会主席,白天没为难你吧?”白枫说着把餐盘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是一大盘令人垂涎欲滴的香锅和两碗米饭,“他人就那样,向来最不喜欢惹事儿斗殴的人,古板得很。来,尝尝这个。”
“他叫什么,哪个班的?”邹劭把目光收了回来。
“覃谓风,高三一班的。”
“一班?”邹劭低声重复了一句。
白枫继续笑说:“人家可是信竞报送到清华,不然也不能每天这么闲。年纪轻轻跟个小干部似的,都赶上咱们教务主任了。”
两人正说着话,覃谓风那边已经吃完了饭,打开一包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后端起餐盘挺起腰板走了出去。肩宽腿长,衬衫衣摆被方方正正地叠进裤腰里,简直是个行走的模范标杆,衣服架子。
“他家挺有钱吧?”邹劭突然冒出来一句。
“那是啊。”白枫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他家里开大公司的,上下学都有司机来送。”
那怪不得……
邹劭转回头专心扒拉着碗里的饭菜,顿时觉得一大盘香锅都没了滋味。
“是个高干分子,高攀不起。”邹劭放弃了找人还钱的念头,精辟地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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