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劭微微摒住了呼吸,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那人果然身形微动,回过头来。酒吧中冷色的光斑驳地打在他的脸上,却使那深邃的眼窝隐没在阴影处,神色难辨。
他搓了搓手,目光落在了邹劭手中的吉他上面,“哦你是来乐队表演的?”声音是实打实的惊讶。
莫非覃谓风一直以为他到酒吧是来鬼混的?还能如此淡定地在门外等这么久?
那似乎也可以解释,覃谓风为何选择站在门外等。
邹劭尬笑一声,走上前将口袋中的手表递了出去,“那我在风神心中的印象,还真是不错。”
“没有没有,感……”
“不用客气。”邹劭抬手打断了覃谓风的感谢四连,“说一遍就够了。”
“那麻烦你了。”
“……”
邹劭觉得应该颁布一个“话题终结者”证书考核,覃谓风百分之一万秒杀众高冷人设,夺得金奖,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那你现在回去?”覃谓风破天荒开了一句话题,但邹劭疑心他下一句定会说出“那我也回去了,再见”这种话来个首尾对应。
果真,邹劭点头后,覃谓风二话没说拿着手表就撤了,留下邹劭一个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恰好错过了乐队下半场的开始,邹劭就直接回到了家里。走进屋子打开手机一看,恰好还是和覃谓风聊天的那个界面。
好说歹说也是让人好端端再外头等了那么久,邹劭决定自己还是礼貌性慰问一下。
微信昵称:“到家了?”
屏幕上瞬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邹劭把吉他一放摊在床上,猜测覃谓风的两种可能性回答。
第一种:到了,今天麻烦你了。感谢。
第二种:还没到,就快了,感谢。
这就很小干部。
手机震动响起,邹劭打开一看,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回复在他意料之外,竟是一个表情包。一个火柴人坐在地上,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嗯嗯。
邹劭看了看时间,9点多一刻。从书包里拿出满满当当的卷子,在小桌子上铺开厚厚一层。
然后回复了一个同系列的表情包:一个火柴人眼神放空躺在床上,床头写着两个大字:晚安。
邹劭只觉表情包看上去分外好笑,咬着笔头开始啃一套语文卷子,嘴角却还是保持着刚刚的状态,下意识略微上扬着。
大概过了两分钟,以邹劭做题的龟速都憋出一道选择题来,手机却突然又响了一声,邹劭差点都忘了这茬。
覃谓风回复了很简单的两个字,呼应着上面的表情包。
晚安。
-
趁着十一长假,邹劭他爸邹泽回来了一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一堆蔬菜海鲜,进门还先往沙发上搁了一打红票子。
邹泽跟邹劭奶奶倒是聊得开,就是余光总瞄着邹劭,似是想搭话却又不太敢。
“转眼间,孩子也都这么大了呀。”邹泽一边在厨房切菜,一边阴阳怪气地感概,“大了,也有主意咯。”
邹泽在厨房的碎碎念隔着一层门板听得清清楚楚,下一秒,邹劭房间里就传来了大力金刚指扫弦的声音。
邹泽扭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老人,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凭心而论,的确是他对不起邹劭在先。
邹泽有几个不良癖好:酒瘾,烟瘾和赌瘾。也正是这些看上去似乎正常的坏毛病,将他与家里人之间的关系逐渐割裂。
邹劭生下来还没满月,邹泽就因为酒后跟人打架进了局子,性情鲁莽动了刀子,把人捅了个大窟窿。虽说性命无忧,但还是要赔一大笔款金,而邹泽也被一下次性判了十年,对家里的经济情况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而他最后悔的一件事莫过于,出狱之后没脸回家,一心想着先挣钱还债。却不想阴差阳错,邹劭的母亲竟然在邹劭十四岁那年,由于积劳成疾而病逝。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邹劭的时候,那少年眼中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也在那一刻骤然明白,如果父爱在成长中缺席,大概做任何事都再也难以弥补。
就像这对父子这三年来,都始终跨不去那道坎。
邹泽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邹劭的房门,里面的扫弦声依旧没停下。邹泽耐心敲了十余下之后,房间里才传出了挪动椅子的动静。
邹劭虽然不愿与他多讲话,却还是出门在饭桌旁坐下。邹泽不由得想起刚刚邹劭奶奶说的一句话:
小邹虽然长大了,但毕竟也还是个孩子。
邹泽在饭桌上试探性地开了口
“小邹啊,我前不久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位置不错,环境也要比这好一些。”他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笑了笑,“要不,过一阵子,你们搬过去,到我那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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