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璇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真面目,唐音对此毫不意外,初次见面时,一扫而过她的面相,出身富贵,鹳骨消瘦微隆起,杀夫不用刀,心性自私,为人固执己见,克夫二嫁之相。
唐音不欲在京市闹出大动静,若非天道限制法术不可用在血脉至亲上,她挺想给赵璇施个遗忘术,让她忘记在冯家见面的事。
简单又快速地解决方法。
唐音轻轻松松制住赵璇朝脸挥下的手,脸色冷峻:“我不是从前任你打骂的唐音,从你改嫁那一天开始,便自动放弃了我的抚养权,断了你我之间的亲缘,赵二小姐,听说你嫁入了一流世家蒋家,还生了一堆龙凤胎?”
算算龙凤胎出生的时间,唐庆生刚死没多久,赵璇就找好下家,和蒋家人勾搭上了,怪不得当年急急忙忙的改嫁走人。
搜寻原身记忆,赵璇临走前的两个月里经常闹不舒服,恶心呕吐,怕是那会已经怀了身孕,肚子瞒不住了,想保住名声,改嫁总比背叛刚死没多久的丈夫,与旁人苟且生子的名声强。
这叫什么?
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
从冯英口中,二十多年前,蒋赵两家有联姻之意,联姻人选正式赵璇和她如今的丈夫蒋正军,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当年,赵璇不知为什么突然不同意嫁给蒋正军,并与家中大吵一架离家出走,从此渺无音讯,三年前被蒋正军带了回来。
迅速嫁入蒋家。
唐音不知唐庆生和蒋璇是如何相识,是否相爱,也没有立场批判赵璇行为的对错,但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喜恶。
她不喜欢赵璇,有原身情感作祟,更多来源于自主感官。
赵璇眼睛剜着唐音,甩了两下手无法挣脱她的束缚,恶声恶气的道:“是又怎么样?你爸死了,再婚是我的自由,死丫头,快放手,我是你妈!你居然敢和我动手,向东这几年是怎么教你的?连尊敬长辈顺从父母都不会了,没爹妈管的孩子就是没教养。”
“你说对了,”唐音松开她冷笑:“我四岁时爸爸去世,六岁母亲改嫁,兄长不慈,长嫂嫌弃,明明有母有兄,亲人尚在,却过着三餐不继,一套单薄春衣过四季的生活。”
她身高刚到踩着高跟鞋的赵璇肩膀,低者将高者步步紧逼,气势骇人,将赵璇吓得后退好几步,直到撞到路边护栏退无可退。
“你说你是我妈?摸摸着胸口扪心自问,你配得上这个称呼吗?你走的这些年可想过我,可有想过我过得好不好,唐向东对我好不好?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我,哪怕是一个短暂的念头?”
藏在身体里未曾消散的属于原身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唐音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原身破碎的灵魂,那是她残留在世间最后的痕迹。
也是临死前对亲人冷漠行为的怨恨,以及残余的爱。
她想问问亲生母亲,为何丢下她一个人离开?她想问问疼爱他的哥哥,为什么娶了媳妇后像变了一个人?她想问问,她们有没有后悔过,哪怕片刻。
唐音受到原身影响,眼眶微红,隐隐泛着水光,她由着原身的情感发泄,由着她将心中的疑惑质问而出,
“没有对吗?在你心里,唐向东永远比我重要,见面后除了一开始问我一句,剩下的全是对唐向东的关心,既然你想他,自己回桃花村去看啊,他过得很好,娶妻生子生活美满,你满意了吗?”
眼泪吧嗒掉下来,唐音皱眉,她最讨厌眼泪这种无用的东西,但察觉到原身的灵魂即将彻底消散于时间,她忍住了心底的厌烦。
听她继续悲伤的质问。
“从前你把爱给了唐向东,如今你又和别人生了一对孩子,我听冯家人说,你很疼爱那对龙凤胎,那我呢?你爱我吗?赵璇,午夜梦回时,你可曾听到过我的哭声,我在叫你,饿得饥肠辘辘时叫你,冬日里冻得哆嗦时叫你,被嫂子打骂的时候在叫你……你听到了吗?”
听着她一句句哀哀欲绝的哭问,贴在护栏上的赵璇心抽痛了一瞬,只是一瞬,便被愤怒取代。
她说这些什么意思?分明是怪她,恨她!
她有什么资格恨她?
“我是你妈,我想喜欢谁就喜欢谁,你一个丫头片子凭什么和向东比,他是男孩,更是你哥哥,和自己哥哥争风吃醋,你能不能懂点事?”赵璇看唐音愣住,越发来气:“你还敢和下面的弟弟妹妹争宠,他们多大,你多大,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唐音却是愣住了几秒,因为在刚刚说完质问的一番话后,赵璇的反应打碎了原身最后一点期望,心死如灰用来形容原身的心情在贴切不过。
临死前徘徊不散的被分割留下的情感碎片,彻底消散了。
即刻起,这个身体彻底属于唐音,唐音不知该不该对赵璇说一句感谢,原身说了那么多,赵璇一句话没听进去,只一味的责备埋怨原身不够懂事。
未曾想过,她的种种行为和话语对一个人几岁的孩子,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都这会儿了,还在骂骂咧咧的,唐音为原身不值,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
“赵二小姐,容我提醒你,年前下了一场大雪,你的女儿被冻死在唐家门前,你给唐音的一条命,她已经还回去了,我不是她,不会由你欺压,今天这些诛心之语,我希望是最后一次听到,若有下次,后果自负。”
话落,不顾赵璇气愤的反应,返回车内,踏上回程的路。
她走的干净利落,徒留赵璇在气得跳脚,一个使劲儿,鞋跟断落,身体一歪崴了脚,差点栽倒在护栏上。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
青县,下午一点。
回到家的顾锦朝往沙发上一摊,摸着肚子装可怜:“阿音姐姐,我好饿啊,想吃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