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俩酒鬼发疯,间或吃肉吃菜,顺便喂几乎是空腹喝酒的轰焦冻吃几口让他垫垫肚子,轰和卫宫抱在一起喋喋不休的哭诉两人的不幸,由衷的感觉对方真是自己最贴心的知己。
“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啊。”春晓拍了拍他们,“委屈都哭出来了?”
“北山先生!”轰焦冻泪眼看着春晓,“你怎么没哭?”
“大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哭的。”春晓说。
“你喝酒了吗?”卫宫士郎问。
春晓龇牙一笑,把杯子里的酒一口闷了,把底儿亮给他们看:“大人的酒量!”
“好厉害!”轰和卫宫士郎一起鼓掌。
“知道了吗?小朋友,很多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等你们长大了,就迎刃而解了!”春晓双手抱胸说道。
“等······长大了?”卫宫士郎呆呆的问。
“就是说,你们解决不了的,还有大人啊,你们,可以求救啊,”春晓叹了口气,“尊敬的师长、信任的朋友、心里崇拜的偶像,都是可以求救的,不要觉得会给人添麻烦,被需要、并且被接纳,才是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东西。”
“可是,太危险了······”卫宫又哭了,“会死的,会被杀掉的。”
“是啊,安德瓦太厉害了,除了欧尔麦特,大概也没人能打败他了,而且,报警也没用,警察怎么会管安德瓦的家务事呢?”
“报警?警察怎么可能插手魔术师的事情?我本来以为我很了解我世界中的人们,可是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圣杯战争,那么可怕的事情,可是我周围的人全都参与了!”卫宫士郎撒起了泼,在地上滚来滚去,“小樱原来不是间桐家的女儿,而是远坂家的!慎二那个废柴原来一直在隐瞒自己的情况,他竟然已经是b级英雄了!虽然英雄照他带着很华丽的面具,可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他也参与了圣杯战争!远坂凛是魔术师,间桐樱和慎二都是魔术师,旁边教堂的神父也是魔术师,我的周围怎么有这么多厉害的魔术师!我完全不知道怎么战胜他们啊!”
“你啊,”春晓瞅了卫宫士郎一眼,“你才是开了最大的挂的主角,有什么可害怕的?”
“我才不是主角!我什么都不会······”卫宫士郎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昨天,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太可怕了,我完全没有招架的办法,就被他一枪捅死了······远坂凛救了我,可是那个男人,他用那种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下一次遇到他,我还是会死的吧,但下次也许就没人救我了。”
“不会,给自己一点信任啊,你不是一直在练习切嗣教你的东西吗?”春晓问,他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了下去。“何况你还有朋友啊,也给她一点信任啊。”
“北山先生有信任的朋友吗?”轰焦冻问。
春晓顿了顿,又一口干了杯里的酒:“没有。”
“那你跟我们说教什么!”卫宫士郎一骨碌爬起来。
“但是有信任的长辈啊!”春晓敲着桌子吼道,“我以前生活的环境,他妈的根本不允许我交朋友啊!老子连睡觉都他妈的要睁一只眼!”
“啥?北山先生是干什么的?”轰焦冻问。
“我是······警察!”春晓咆哮道,“老子是警察!警察!警察!可是,一直到我死了,也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轰焦冻和卫宫士郎一起问。
“因为我是卧底!”春晓怒气冲冲的吼道,直接抓起酒瓶对着吹了一口,“老子当了五年的卧底!朋友、前途、生命,什么都没了!”
“啊?”卫宫士郎和轰焦冻呆住了,一骨碌爬起来,趴在了桌子旁,仔细听着。
春晓激动的喘着气,半晌不能平复。
“北山先生······”轰焦冻说。
“什么?”
“你哭了······”
“没有!”
“你哭了。”
“才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那年我还没毕业。”春晓语气中都是酸酸的味道。
“第一次就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轰焦冻问。
“嗯,”春晓深吸了口气,“所以,我一直觉得,我一定是被那个官二代给坑了。”
“怎么又有了一个官二代?”卫宫士郎问。
“他是我舍友,我考上国防大学后,本来立志要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能去朱日和或者维和场的那种,”春晓无比悲愤的说,“可是和他分到了一个宿舍里。”
“他陷害了你?”卫宫士郎问。
“嗯,说起来挺像电影的,我犯了点错误,一个我很尊敬的长辈把我保了下来,可是上面说不开我也行,但我必须去执行这个卧底任务。”春晓说。
“太卑鄙了!”轰焦冻说。
“我答应了上面的要求,后来里外打听了,我才知道,这个任务本来是要求我那舍友去的,但那个官二代的妈妈不许他去,他妈直接找了我们首长,把他拦下来了,趁着我刚犯了错,让指导员把我名字报上去了,然后就轮到我了。”春晓说。
“太卑鄙了!”卫宫士郎说。
“你犯了什么错?”轰焦冻问。
“不是什么大错,”春晓懊恼的搓了搓脸,“那天休假,年假,挺长的,我和高中同学聚会,烧烤摊嘛,就那环境,有人找茬,就打起来了,老子是谁?整个军营谁他妈打得过我?就小闹了一场,本来也没当一回事儿,可是后半夜,我就被警察局带走了,然后就是我们学校的纪律处要开除我,我他妈都吓疯了。”
春晓垂下头,心里憋屈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后来呢?”
“后来,我们首长悄悄的来找我了,给我两个选择,要么就这么被开除滚蛋,要么去当卧底。”
“你就答应了?”
“嗯,就说,我还是要走开除这条路,但实际上是提前毕业,分配到一家黑公司所在的城市去当警察执行任务,具体内容就是去那家涉黑公司当卧底,假如我活着回来,大小都给我记功。”春晓说。
“然后你去了?”
“不去怎么行?”春晓说,“我不想被开除,我差半年就能毕业了,只能去了。”
“过程一定很凶险吧?”
“嗯,那家公司······我也是去了之后才发现,区区一家公司,涉黑规模竟然那么大,简直就是当地的无冕之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司老总完蛋之后,他的保护伞也被揭发了,保护伞知道自己活不了,干脆把几个卧底的事儿都抖出去了,其中就包括我,然后我完蛋了,被一枪击中脑壳,醒来后发现自己变了个人,成了现在的样子。”
“听起来真惨。”卫宫士郎戚戚的说。
“啊。”春晓说。
“那······那个人呢?”轰焦冻问。
“谁?”春晓问。
“让你顶替执行任务的那个官二代,你后来去教训他了没有?”轰焦冻说。
春晓愣了愣,道:“他死了。”
“什么?”卫宫士郎和轰焦冻惊呼道。
“死了,”春晓说,“他死的比我更早,他家里把他安排到后方,但那家伙就不是安分人,自己悄悄查东西,查出线索后,被人灭了口······嘁,一笔勾销吧,我原谅丫了。”
“死亡也能原谅吗?”卫宫士郎呆呆的问。
“其实······”春晓晃了晃瓶子里的酒,“死了对我也好,毕竟,我当卧底的那些年,做了很多的······也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比如我的大脑会先于我的理智和情感,就像提前准备好的程序一样,说出适应场景的谎话。我交朋友的时候,会在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先一步考虑互相背叛的情况。哪怕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要有人在我身边,我就芒刺在背······我最近交了很多朋友,也没改掉这个毛病,他们有时候都会比较粘人,我也在试着信任他们,可是我的大脑不受情感的控制,而我的情感在大脑里就跟放在筛子里一样,一不注意,就漏空了,等我发觉了,再自己捞起来重新放进去······”
这种比喻简直是闻所未闻的,轰焦冻和卫宫士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春晓叹了口气:“我根本回不去了,也幸好不用回去了。”
三人都有些蔫蔫的,轰焦冻抱着波子汽水,卫宫士郎抱着咖啡,春晓还在灌酒。
“北山先生,你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情,都告诉你那位信任的长辈了吗?”卫宫士郎问。
“嗯,”春晓低下头,“我父母老早就死了,我是他资助上学的,我很尊敬他。”
“你长辈帮助你了吗?”卫宫士郎问。
“帮了,”春晓说,“他一直在帮我打听公司和局里的事儿,想办法把那些不该我知道的事儿告诉我,多亏了他,我死里逃生好几次。”
“可我觉得我们的情况不一样,你又不会害了你的长辈······”卫宫士郎沮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