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有此感叹的还有那位微胖的郎君,刘衡。
刘衡和司旭年纪相仿,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司南多少知道一些。
当年,司旭刚来开封时,是受了刘衡的恩惠才进了矾楼当学徒,后来司旭发迹,和刘衡竞争官家酒坊的经营权,最后赢了,两个人就闹掰了。
后来刘家出了事着急卖房子,司旭出了比市价高出两倍的价钱买了,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缓和。
再后来司家出了事,酒楼和房子又由刘衡买去,连同酒坊一起。
司南不管自家便宜爹和这位刘世叔之间是好友还是坑友,能帮助他卖小火锅的世叔就是好世叔!
大宋版小饭桌,准备起来!
今日学塾的孩子们都来了,唯独少了于七宝。
其实,并非于七宝不想吃火锅,也并非于家没人过来,只是没让司南看见。
于七宝回到家就吵着要吃小火锅,胡氏再用有毒的借口骗他,他已经不信了,往地上一躺就打着滚哭闹。
胡氏没办法,只能让于三儿去买。
于三儿到了州桥,一眼就瞧见了司南的小吃车,因为那边围的人最多。
司南忙忙碌碌地做着火锅,二郎一本正经地在旁边帮忙。
于三儿当时就酸了。
同样是儿子,自家那个要命的怎么就跟别人家的差这么多?
从前他家条件比不上司家也就算了,怎么这时候司家遭了难,两位郎君还能过得这般风生水起?
于三儿心里泛着酸,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过去,最后还是找了个人帮他捎了一份,这才酸不溜丢地回了家。
晚饭照例有所区别。
于七宝一人占着一大碗小火锅,三个闺女喝稀粥。
若是从前,于七宝定然会吃得一口不剩,把汤都舔干净,哪怕撑得要吐。
今日吃到一半,冷不丁想起学塾中二郎分肉的情形,于七宝睁开那双小肉眼,看了看爹娘,又瞅了瞅三个姐姐,猛吃了几口,又狠狠地下定决心,把小火锅往前一推,“我吃饱了,剩下的给你们!”
于家姐妹见鬼似的看着他。
于三儿却高兴极了,一个劲儿摸着七宝的小脑袋,“宝儿大了,懂事了!”
胡氏也挺开心,把碗推给七宝,“我们不吃,都是你的。”
好不容易得到表扬,七宝正在兴头上,更加大方地说:“你们吃吧,我明日还能吃到!”
说着,就把二郎分肉的事说了。
胡氏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于七宝却看不懂,滔滔不绝地夸二郎。
三个闺女也没注意胡氏的情绪变化,眼神全被那碗小火锅吸引了。
二娘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说:“菜不多了,不如我去下些面片,泡着汤吃,我闻着这汤香得紧。”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为你是宫里的官家娘娘吗?那里有那么多面让你糟蹋。”胡氏把气撒到她身上。
原本正高兴,冷不丁遭了这么一通骂,二娘眼里一下子噙上泪花。
于三儿瞪了胡氏一眼,对二娘道:“去吧,多做些。”
“做了我也不吃!”胡氏道。
“她不吃咱们吃,二丫,去做罢。”于三儿难得硬气一回。
二娘却不敢动。
最后,还是三娘把她拉起来,连拖带拽地去了厨房。大娘不敢独自在胡氏跟前待着,也跟了过去。
其实,于家这三个闺女个个都是好的。
大娘心细,最擅针线,做出来的绣品连那些有头有脸的绣娘都夸。
二娘性子怯懦,却颇有些做饭的天赋,当年司南的娘亲月玲珑带着姐仨去酒楼吃了顿银鱼面,到了家二娘就做了出来。
三娘最聪明,又能说会道,从小跟着月玲珑读书识字,还会算账,和同龄的郎君们比丝毫不差。
然而,胡氏夫妻不惜福,看不到闺女身上的优点,更不会悉心培养,总觉得她们是赔钱货,一颗心全偏到于七宝身上。
二娘抻的面片筋道匀称,配着香浓的火锅汤,父女几个吃得险些吞掉舌头。
三位娘子边吃边夸,直说司南的手艺好,将来定然能像司旭一样开个大酒楼。
这话切切实实戳中了于三儿的小心眼,他皱着眉,顿时觉得碗里的面不香了。
等孩子们睡着了,胡氏终于憋不住,拉着于三儿质问:“你今日可瞧见了,那小子的吃食摊咋样?可有人买?”
“唉,多的是人。单是站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见他卖出去十多份,一份就是二十文啊!”
“啥?”胡氏拔高声音,“就那小子?怎么可能?别胡说八道。”
“我犯得上胡说么?”于三儿皱着眉头,把看到的情形细细说了。
胡氏的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多了不说,哪怕一天只卖出五十份,就是一千文,照这个势头下去,司家早晚得翻身。
胡氏一拍大腿,“不行,得想个法子,给他搅黄了。”
于三儿一怔,“你胡说什么,司家都败了,那俩孩子也不容易,就算赚了些辛苦钱,就、就赚呗。”
胡氏冷哼:“姓于的,你可别忘了,司家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若让他们翻了身,查出从前的事,我看你还能不能有命去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