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尧帮着宋羽把车开过来的间隙，宋羽扫到了埋在一众车子里，容珩的车。

她走过去，看见中控台顶上还挂着那个菜包。

当时觉得圆滚滚地还挺可爱，现在看来却觉得碍眼。

她停了几秒钟，回身拐进酒店大堂。

“您好，女士，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给我一根高尔夫球杆，要铁的。”

前台两人对视了一眼，但最后还是去给她找了过来。

“谢谢。”

宋羽道了声谢，拎着球杆，步履有些歪斜，朝着容珩的车走过去。

走到挡风玻璃前，宋羽咽下喉间的哽咽，两手握着球杆，高举过肩，牟足了劲狠狠甩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铁制的球杆打在挡风玻璃上，没出几下，通透的玻璃上已经碎满了蜘蛛网。

整个开阔的广场都盘旋着车子的警报声。

金都酒店门口，傅家的地盘，还真没人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群保安骤一听见这么热闹的动静，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列队冲了出来。

一群人循着声源一看，看见宋羽光明磊落地砸车。

“干什么呢！”

保安朝宋羽喝了一声，宋羽连看都未看他们一眼，便继续手上的动作。

三两的工作人员围了过来，包括刚才给宋羽拿球杆的前台。

但看她这个疯劲儿，竟然都不敢上前来阻拦。

暴行被宋羽做得妥帖，流畅。

镇静得旁若无人。

一时之间，保安都开始怀疑，她砸的是不是自己的车。

但自己的车也不能在金都的门口砸！

几个保安冲上去就要拖走宋羽，唐子尧开车过来时，正看见这一幕。

他赶紧停车跑了下来，去拦宋羽。

“这谁的车啊？你的手……唉！不然我帮你砸吧……”

“让开。”宋羽冷声说道。

宋羽手上本来凝血的伤口因用力又裂开，汩汩地流着血。

唐子尧看她的模样，也着实不敢拦她，只好过去拦保安。

谁知几个保安跑到一半，忽地停了脚步。

他们站在原地前后看了两眼，又不知道和对讲机里说了什么，然后通通撤走。

唐子尧一时成了局外人。

宋羽将挡风玻璃砸了个稀烂后，终于停下了动作，将高尔夫球杆扔到了一边。

还没等唐子尧松一口气，就看见宋羽将手从砸出来的窟窿里伸了进去。

她一把扯下挂在车里的挂件，拿了出来。

盯着看了几秒，一挥手，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宋羽嗤笑了一声，一眨眼，眼角有泪不经意地落下。

“走吧。”她挥挥手朝自己的车子走过去。

上车前，她朝酒店看了一眼。

金都酒店的名字，有十几米高，拔地而起。

灯光将周围照得通亮，也照亮了自己眼前多年的晦暗。

她感激这个地方，但她也不会再来了。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唐子尧打开车门朝宋羽比划道。

宋羽看了他一眼，没动。

她看着唐子尧，请求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么？”

她想一个人待着，她想静静。

也不想有人问她静静是谁。

一向善于活络气氛的唐子尧也语塞了。

他憋了半天，只交代出一句：“路上小心。”

宋羽点点头，回手带上了车门。

踩动油门，缓缓驶离酒店大门。

车子的轮廓没在寡淡的夜色中，平整的水泥路连半行车辙印也没留下。

唐子尧没开车来，但他也实在不想回去搭同来那些人的车。

他在手机上叫了出租，点了根烟，坐在酒店拐角的石墩子上等待。

唐子尧一抬头，正看见容珩从酒店门口的石柱前走出。

容珩也看见了他，两人算是打了个意料之外的照面。

按平常来说，唐子尧应当激动地冲过去叫男神。

可这会儿，就好像烟气呛在嗓子眼，憋得他说不出话来。

容珩朝他点了点头，走进酒店的旋转门。

酒店外恢复安静。

人来人往，好似无事发生。

宋羽一路从郊区开到市中心。

她想回家，开着开着却发现自己走错了路。

趁着红绿灯的时候，她调出导航，笨手笨脚地输入地址。

可眼前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显示屏在她眼里只剩下一片亮。

宋羽抬手擦了下有些发痒的脸颊。

摸到满手的眼泪。

她愣了一下，一只手毫无章法地在眼睛上脸上擦来擦去。

另一只手努力在导航仪上写字。